炎炎夏日,烈阳高悬,原野如蒸,风不刮,雨不下,农夫家中躺,童稚溪边戏。 小孤岭那处阴凉下,伊宁再次见到梁穗吴非几人,几人投来感激的目光,大声言谢,伊宁瞄了一眼汪澄,他已经睡去,身上伤口也包扎好了,看得出来这帮徒孙还是很在乎他的。 小孤岭是个熟悉的地方,伊宁见到此处,缓缓开口道:“去年在此……” 梁穗吴非看向她,伊宁继续开口:“彭渐说……要杀了他。”伊宁手一指汪澄。 几人闻言惊愕难信,梁穗道:“伊女侠,为何这般说?师祖何时说过这种话?” 伊宁双手抱剑,说道:“他死那天。” 吴非问道:“那个晚上,您就在这里见到师祖跟董昭?这些话是师祖说的?他要您杀了师叔祖?” 伊宁点头不语,若有所思。 “您可知为何?” 伊宁道:“不知。” 梁穗道:“其实我们也能猜得到一些的,师祖以仁义为本,师叔祖自疯了后,肯定是多生杀孽,师祖怕他伤及无辜……” 吴非道:“我们自庐江之战后,跟四师叔分开,我们去了滁州那边,暗暗寻找师叔祖,听闻了他的一些传闻,师叔祖时而癫狂;时而呆滞;时而无所适从,这种情况也许持续了好久……” 伊宁忽然想到了什么,眼睛一亮,俯身就去把汪澄的脉,其他人静静看着她把脉,半刻钟后,伊宁道:“像毒。” “什么毒?”梁穗当即追问。 “一种蟾毒。”伊宁道。 “蟾毒?” “三尸蟾。” 梁穗急道:“能不能解?有没有解药?” 伊宁道:“不知,但……” “但是什么?” “有人能解。” 听闻此言,梁穗一干人喜出望外,急忙道:“不知是哪位高人能解此毒?” 伊宁道:“苗寨巫芳。” 几人面面相觑,巫芳是谁他们听都未曾听说过。 伊宁道:“先去我那。” 梁穗喜急,招呼几个师弟当即跪下磕头,说道:”伊女侠之恩,我等没齿难忘!” 一声轻哼引起了众人注意,伊宁低头,只见昏迷的汪澄睁开了眼,眯了下,然后看见她时,眼睛一亮,喊了句:“落英?你来救我了吗?太好了……”他咧嘴一笑,然后又昏了过去。 一句落英,让伊宁彻底放下了杀心…… 于是,一行人带着汪澄,跟着伊宁回了翠柏庄。 到翠柏庄,已是一日后,进门来,鄢聪哈哈大笑迎了出来,白梨也在,鄢聪道:“厉害啊阿宁,你居然把徐经那黑厮打成了重伤,青莲山脚下恰好有人路过看见了,一天之间,消息就传开了,这下子外庭真的是脸都丢干净了,爽啊!” 然后鄢聪看见了被抬回来的汪澄跟钟离观弟子,惊讶道:“你怎么把这些人也带回来了?” “不然呢?”伊宁反问道。 “你已经仁至义尽了,他们……” “老东西,你少说两句,我来安顿他们吧。”白梨道。 伊宁随口道了声好,待汪澄从她身边过时,出手点住了汪澄几处大穴,然后叮嘱梁穗道:“醒了喊我。” 梁穗点头,抬着汪澄随着白梨进庄内厢房里去了。 听闻徐经被打个半死,白梨心中是很震憾的,徐经是什么人,在她面前就是天,然而,这天说塌就塌了……她心中某些东西开始改变了。 京城,西山寺内。 董昭跟老和尚探讨了许多,度然让他练心,他就拿出之前练功那孜孜不倦的劲道,每天都往寺里跑。经度然指点,他就在后园菩提台下打坐,吐息,悟道,有时候一坐能坐一整天,度然都快另眼相看了。 董昭自回来后,没去找过伊宁的那些朋友,也没人上闲园来看,一切自然而然变的很淡,日子是天天过,但安静的有些出奇。 这日,董昭照常来西山寺,不料却碰上了熟人,小王爷朱枫。 朱枫出奇的穿了一身灰白圆领袍,也来寺庙后园练功,朱枫见到他,颇有些吃惊,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度然走过来道:“你该叫他师叔。” “要小王叫他师叔?他也配?我那师傅从京城走后就没回来过,他算我哪门子师叔?”朱枫一脸不满,这纨绔的脾气始终是没改。 董昭理都懒得理,闭上眼睛开始吐息。道曰:心如止水,则外邪难侵;身如松柏,则强风难撼。 见董昭不答,朱枫道:“喂,你这人怎么不理小王?端坐在这里还闭着眼睛什么意思?藐视小王吗?” 董昭仍是不答,度然也在一旁负手而观。 朱枫有些恼,捡起一块石头,用力一甩朝董昭掷去,眼看就要砸到,董昭轻轻抬了下手,一把抓住石头,然后轻轻放到自己身边,然后再次进入悟道之境,似乎这一切就没发生过一般。 朱枫气急,冲过去就是一脚,直踢董昭面门,董昭屁股一动,整个身子忽然往左一挪,朱枫一脚落空,再次抬脚攻去,董昭又是一挪,朱枫大怒,提起脚朝董昭侧身一脚飞踢,你不是屁股会跑吗?我看你只会左右跑,你身后就是台子,我踢你侧面你还怎么挪? 董昭仍然闭着眼,屁股往前一挪,朱枫一飞脚踢空,整个人就朝地板那边落去。他心中一慌,这一落估计腿上得擦掉好几块皮,眼见自己与董昭擦身而过,自己即将跟地面摩擦时,一只手带住了他的手腕,然后带着他一甩! 朱枫的整个身子被甩的转了个圈,踉踉跄跄的被甩回了踢人之前的位置,他站定之后,朝董昭那边看去,发现董昭屁股又挪回了原位,好像没动过一样。 朱枫又气又恼又羞愤,捏着拳头,脸上肌肉直抖,这种感觉,像是被人当猴耍一样,他何时被人这般玩弄过? 正当他纨绔脾气要发作的时候,一个爆栗打在他头顶,度然道:“怎么?你若是来西山寺胡搅蛮缠的,你就回你的王府里去!” 朱枫变了张脸道:“我……我要是没练出什么就这么回去我爹会打死我的……” “心不静,练也没用。”度然摇摇头,负手走了。 半年多来,朱枫被他爹瑞王送到西山寺练武,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半年连练气都没学会,眼看就是个没救的货。不禁他爹对他失望至极,度然也摇头不已。 傍晚天凉,董昭走路回了闲园,进了门,就看见小兰双手拿着笤帚,一脸茫然的在那里扫着地,眼睛却一眨不眨,似乎在想什么入了神。见到董昭回来,便说道:“昭哥,你能陪我练武吗?” “当然可以。”董昭一脸无所谓的道。 小兰笤帚一扔,立马就冲了过来,拳掌脚跟不要钱似的朝董昭乱打过来,董昭且挡且退,几招下来,董昭皱了眉,这小兰不像是在打架,更像是在撒气。 小兰拳脚攻出三十余招,见董昭只是闪躲,遮挡,并无还手,便有些恼道:“昭哥,你怎么不还手?看不起我是不是?” 此时沈青也在,她抱着手倚柱而立,出声道:“董昭,别让着她,让她长长记性。” 小兰闻言,拳脚更加猛烈,不料一拳打去,董昭一只左手稳稳将她拳头握住,顺势小兰见状一脚撩来,董昭伸腿一挡,将小兰那脚挡回,左手顺势一拉,将小兰拉个趔趄,然后右拳猛出,一拳逼去,小兰眼睛睁大,左手来不及挡,那拳头已悬停在她额头。 又输了…… 董昭收了拳,不料小兰趁他不备,狠狠一脚踢了过来,正踢中董昭腹部,董昭反应快,左手一把抓住小兰未及收回的腿,再次往后一拉,“啊!”小兰怪叫一声,被拉的往前一倾,直接被拉了个一字马,好不别扭。 董昭松手后,站直道:“不打了。” 小兰也站起身,气道:“你,连你也欺负我……” 眼看小兰红了眼眶,要掉泪珠子,董昭安慰道:“你平时多练练,就能打得过我了,今天是我侥幸。” “侥幸个屁!这个家我待不下去了……我不如跟老和尚去当尼姑算了……哇……”小兰豆大的眼泪真的就掉了下来。 “……”董昭不知道怎么安慰了。 “你跟朱枫那个废物有的一拼,你不如嫁过去给他当王妃好了,般配至极。”沈青淡淡开口,这话说的把董昭都震住了,沈青这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 小兰一眼瞪过去,说道:“要嫁你去嫁,你这个毒舌女,聒噪什么?” 沈青还是淡淡道:“呵,我长得可没你那么漂亮,也没你那么会打扮。”说完沈青转身就走了,留给小兰一个高挑的背影。 小兰在原地气的咬牙,董昭早知道两人不对付,今日才算是真的开了眼界了。 当夜,董昭喝完药,路过堂屋的时候,又听见了争吵声,听声音是徐治跟小兰在吵,董昭就在窗边墙后,静静听着。 “你没出过远门,你不知道江湖有多险恶吗?” “我不管,我就要去找姐姐,这里我待不下去了!” “你放下,还真把包袱都收拾好了,你来真的啊?” “对,我就是来真的,闲园里边,沈青跟我只能留一个!” “她嘴巴是毒了些,可她是为你好!” “天天骂我就是为我好?这是何道理?那姐姐从来都不骂我,岂不是对我不好?” “你……你别胡搅蛮缠!” “明明是沈青在胡搅蛮缠!爹,她来了之后我没过过一天好日子,我受够了,我要去南边找姐姐!” “那就去啊!”另一个清冷的声音响起,是沈青。“南边那么多强盗马匪,江湖上那么多色狼伪君子,他们可最喜欢你这种水嫩嫩的小姑娘了。” “有你什么事?你又来说我!” “当然没我的事,你想去就去咯,我又不拦着你。” “沈青,你少说两句行不行。” “徐叔,她变成这样子是你希望的吗?刁蛮任性,学无所长,哦,难道她这辈子只要嫁个好男人就行了?这种性格嫁了人,难道不会受更多的委屈?二十一了都,大小姐二十一岁的时候是什么样子,她现在比得了当初大小姐一根指头?就是董昭,去年还什么都不会,现在就已经能把蕙兰打趴下了,你说说,她到底在想些什么?” 徐治没了话语,屋里此时又响起了小兰带着哭腔的声音:“对,我就是一无是处,我就不该待在这里,我就该出门去要饭,行了吧?” “需要你去要饭吗?说过你不该待这里吗?只是要你好好练个武,不行吗?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心思都花哪去了?怎么就听不明白话!”沈青明显怒意也上来了。 董昭赶紧走了进去,只见三人腮帮子都有些鼓起,董昭劝道:“青姐,消消气,小兰,你也冷静下,徐叔,没事啊,一家人没有解不开的结。” “谁跟她一家人……”小兰嘟囔了一句。 “如果不是一家人,我们又怎么会住一起?我们都是师姐的家人,难道不是吗?” 小兰默不作声。 董昭继续道:“青姐,我知道,我也明白,你希望小兰成器,她也不是一无是处,她本心又不坏,你说是不是?” 沈青垂下眼皮,也不作声了。 “小兰,江湖有多危险我可以说知道一些,我这次回来也曾后悔当初没听师姐的话在这里修炼上一年,我上半年出江湖,不是被抓就是挨打,我能打过的人一手就能数过来,你说可不可笑?”董昭说着苦笑了一下,“这次回来,是师姐跟大师给我疗毒,我才活了下来,所以我才知道,能住在闲园,住在家里,有多好。度然大师说,人长大了,尽量不要意气用事,凡事都该想明白,想通透,再去做。就想师姐那样,泰山崩于前而面色不改,到了她那般境界,哪里都去得。而我们,不正该学师姐那般吗?” 小兰擦了下眼眶,细声道:“我知道,我都明白,可是……” “可是青姐的话太难听了是不是?” 小兰点头。 “青姐,响鼓无须重锤,你要相信小兰。” “呵,大师的话你都搬来了,好吧,看来你是真有些变化,行,我听你的。”沈青依然淡淡说道。 “好了,那么晚了,都去休息吧。”董昭的话落下尾音,几人相互看了几眼,然后各自散去。 翌日,小兰丢下家务,一心一意跟着董昭练武,不但练着跑桩子,还要练刀,练拳,几乎每天都是日出而练,日落才停,就这样,一晃就是十天。 六月二十,朝堂之上。 “启奏圣上,江南夏汛,已连续下了十余天大雨,江浙多处河道决堤,灾情紧急,刻不容缓,当派得力之人前往赈灾,另从户部调拨银两粮草先行。”一位谏议大夫出班道。 皇帝高坐龙椅之上,沉吟不语,这半年来,忙的他又瘦了些,看上去颇有些憔悴。半晌,他开口道:“需多少银钱赈灾?” 户部官员出班回道:“灾情重大,微臣以为,当不少于三百万两,且粮食不少于一百万石。” “三百万……”皇帝喃喃,用手轻轻拍着龙椅扶手,陷入沉思。 许右卿出班道:“圣上,国库没钱啊。” “那朕的钱呢?”皇帝问道。 许右卿脸色有些为难:“圣上,这半年来,北境新招精锐军士数万,从中原各地征收马匹七八万余匹,另有打造军械,盔甲无数,早已耗去巨额银两,再加上去年江北大灾,今年夏税都未收齐,国库如今已是空空如也啊……” “那怎么办?总不能看着百姓饿死,淹死吧?”皇帝语气不悦道。 “圣上仁慈,自然不会坐视黎明受苦,只是……”许右卿不知道怎么说了。 “苏卿,可有法子?” 皇帝看向了苏博,苏博站出,开口道:“圣上,同样是雨,为何有的河决堤,有的河不决?像那新江,三年前才加固的河堤,为何今年又决口?莫不是那白花花的银两入了他人口袋?” 皇帝眉头一皱:“苏卿的意思是,有人贪墨河道修堤的银两,偷工减料,致使河堤防不住水?” 苏博道:“正是。” 皇帝眉头锁的更紧,这种事,当然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了,毕竟贪污的官太常见了,想想年初修东台阁,就出过石料作假之事,这还是眼皮子底下,远离朝廷中枢,那就更不用说了。在这里的都是明白人,如何不知? 皇帝开口道:“都退下吧,苏卿留下。” 待其余官员走后,御书房内,皇帝居高端坐,直视下方苏博:“苏卿,朕知道,有些贪官污吏正在祸害朕的子民,国库没钱赈灾,多是他们造成的。” “圣上明鉴。” “故此,朕希望你去江南,将那些个贪赃枉法,中饱私囊的官,清查掉。” 苏博低头:“微臣遵旨。” 皇帝叹了口气,继续道:“朕何尝不知那些人中很多是朕钦点的进士,甚至还有状元榜眼,但是,朕不能看着江南被他们祸害啊,你此去,将那些人清查,所得赃款,就地赈灾吧,眼下,也只有这个法子了。江南那些大户,富商,你看看能不能让他们捐些银子,朕也是没办法……” 苏博眉头一拧,皇上这是一分钱不给就叫他办事啊……他抬头望着皇帝那不容置否的神态,只得喊道:“遵旨。” “另外,”皇帝继续道:“朕听说江南这阵子有些乱,朕从内廷调几个护卫来,保护苏卿。” 苏博心中一沉,仍是果断道:“谢圣上隆恩!” 退朝后,皇帝看着案上那一堆枢机院密札定了定神,随手拿起一本,换了个舒服的坐姿,打开来看,看完一本后随意往案上一丢,然后翻第二本,越看眉头越皱的紧,不待看完,直接一掷,喊道:“把齐宣给我叫来!” 内侍小太监立马应声出门,片刻,齐宣至,皇帝直接问道:“徐经干什么吃的?怎么跟伊宁起了冲突?” 齐宣一慌,脸上却不露丝毫,当即跪下道:“是因为董昭……” “董昭?朕不是叫你们照顾下他吗?朕这阵子听说他回京城了,给他送的那个女子怎么不见了?” 齐宣大气不敢喘,答道:“圣上,徐经自作主张想把董昭拉入外庭,可能用了些许手段……” “好吗!”皇帝嗤笑一声,“你说的手段朕是不是可以理解为威胁,软禁之类的动作呢?” 齐宣道:“这……这就得问那徐经了。” “总之就是徐经做了什么事引起了伊宁不满,然后就被伊宁打了个半死,是吗?” 齐宣道:“大抵如此……” “自作主张的东西,以为自己多聪明呢,事情是一件没办好,扬州那帮杀知府的乱匪还没弄清楚主谋,抓个钟离观的丧家之犬也抓不住,朝廷的脸面都被他丢尽了,要他何用?”皇帝怒不可遏。 齐宣低头不敢作声。 皇帝怒气未消,继续道:“没事就不要去找伊宁董昭的麻烦,叫徐经给我回京,朕要亲自见他!” “是。”齐宣松了口气。 “还有,那岛上的海匪怎么回事?东南水师没有奏报回来么?” “水师久不出海,船只整修了一阵子才动身……” “行了,没一件顺心的,褚英在北境练兵,半年多没见过什么名堂;江南又发大水,朕的那些状元榜眼们束手无策;江湖动乱,你们内廷外庭也不曾平息过一起,朕不知道养你们是干嘛的……” 待皇帝发完好一通牢骚,齐宣才道:“圣上,练兵非半年可用,需数年才见成效;江南水灾有苏大人去,大可放心;而江湖之乱,徐经不堪用,只能让殷总管跟程都督出马了。” 皇帝稍微稳了下心,开口道:“让程欢去整饬外庭,叫他不要没事跟伊宁起冲突!” “是。”齐宣唯诺,而后齐宣道:“圣上,奴才斗胆一问,那伊宁,就这般重要么?” 皇帝一抬眼皮:“不该问的不要问!” 齐宣喏喏而退。 闲园今日来了客人,久未来此的苏博父子今夜竟然上了门。 沈青面带笑意,把二人迎进门,领到堂屋看座,上茶。 苏博穿着宽大的圆领薄衫,摇着一把折扇,笑道:“想不到青娘也回来了,你这一去云中,也有些日子了吧。” 沈青道:“承蒙大人问起,沈青三年前回来过一次。” “诶,”苏博一摆手,“你这丫头真见外,跟阿宁一样,叫我伯伯就行。” 沈青一笑,喊道:“苏伯伯,是沈青生分了,还望勿怪。” 苏骅手上把玩着那把红笛,笑道:“青娘就是太拘谨了些,倒是跟伊宁小兰不同。” 沈青道:“苏伯伯,苏公子此番过来,可要在闲园坐久些,我且去取些瓜果酒水来。” 苏博点头,苏骅问道:“我听说董昭回来了?” “正是,他此刻还在后院跟小兰练功呢。” “哦?”父子两齐齐惊讶了一下,然后起身道:“我们且去看看。” 待到后院,只见董昭拿刀,小兰持剑,两人正在叮叮当当的打呢,两人打的汗水淋漓,难分难解,完全忽视了这边的三人。夏日天黑的晚,此刻夕阳尚有余晖,两人从后院平地打到摆好的一百零八根木桩上,上下腾跃,刀剑相交,好不激烈。 沈青喊道:“下来啦,苏大人苏公子来了!” 两人闻声而住,撇了刀剑,齐刷刷走到苏博面前见礼。 苏博也不管董昭那湿哒哒的肩膀,用手轻轻一拍,仔细打量后,说道:“好啊,生龙活虎,一表人才,真是英雄出少年!” 苏骅道:“董老弟,回来了也不去找我玩,这么生分啊……” 董昭不卑不亢道:“好叫苏伯伯与苏兄知道,董昭这番回来,乃是师姐嘱托,来找度然大师解毒的,故此不敢让二位担心。” 苏骅道:“解毒?董老弟原来是回来解毒的?如今可好了?” 董昭笑道:“当然,毒素已清,正好练功。” 苏骅道:“那就好啊。” 苏博盯住一直没开口的小兰,问道:“小兰啊,你怎么不说话啊?” 小兰欠身一礼,说道:“我……我不知道说啥。” “哈哈哈哈……” 几人回到堂屋正厅,沈青徐治招待二人吃了些瓜果,董昭二人洗漱换衣后,方才来相见。 “贤侄,老夫此番过来,是有一事需你帮忙。”苏博对董昭说道。 “苏伯伯请讲。” “江南下了很多天的雨,决堤了,皇上要我去赈灾,老夫想请你随我同去如何?” 董昭一怔,脑袋一时没转过来,这才回来多久,就又要南下去江南了吗? 沈青开口道:“苏伯伯,可是有什么隐情?” 苏博点点头,说道:“青娘真是聪明啊,朝廷赈灾,没钱啊,钱在何处?都在许党那里,江南河道决堤,必然是有许党的人或者其他人贪墨修河银两,我去江南,一则要为朝廷拔出这些蛀虫,二来要抑制住灾情,哪件事都不好做啊……” 沈青疑惑:“事情确实难做,但为何要带董昭呢?要护卫的话您府上不是有刘棠大哥吗?” 苏骅道:“此番圣上给我爹调拨了四个内廷高手。” 董昭一惊:“那是不是说,皇帝名义上是派人保护您,实际上却让这些人监视您?” 苏博点头,苏骅开口:“不错,而且这些人里保不定有许党的人,恐怕会生乱子,所以,自己人是越多越好的。” 董昭道:“苏伯伯,我董昭是个山野小子,但我也知道什么是恩情,您待师姐如女,师姐喊您一声伯伯,我也喊您一声伯伯,您是这天底下数得着的好官,您这次南下,董昭愿意效犬马之劳,但有吩咐,无有不从!” “还有我,我也要去!”小兰开口道。 沈青出奇的没呵斥小兰,只是静静的听着。 “带个女子不会不方便吧?”小兰小声问道。 “哈哈哈哈……”苏博苏骅同时笑了起来。 “怎么,我去不行吗?”小兰问道。 “你去吧,徐叔我会照顾好的,注意安全就行了。”沈青说道。 苏骅掩饰不住脸上的笑意,说道:“好,就这么说定了,我们后天就走!” “好,后天下江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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