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糕儿凶狠地回头，“三叔，你叫错人了，年秀丽的小名才叫年贱丫。我爸我妈说了，我的小名和大名一样，都是叫年糕，你别喊错闺女！” “嘿，你这丫头，话还说的一套一套的，咋滴？年贱丫不就是你的名吗？你奶从小喊到大，还把你给喊屈了？” 年立仁说着又要抬手推她一下。 年糕儿本来心情就不好，现在她更生气了，她一溜烟跑到三年级的教室门口，对着年秀丽大声喊道：“年贱丫，三叔找你！” 她说完，班里的同学哄堂大笑，“年秀丽，原来你小名叫年贱丫啊？你小名可真难听！” 年糕儿一边往座位上走，一边说：“你们不准嘲笑年秀丽的小名，难听怎么了？我三叔说她这小名叫起来顺口，叫不屈她，我奶说贱名好养活，你们没发现年秀丽长得漂漂亮亮的，个子还比别人高？贱名的功劳！” 年秀丽都没反应过来，就看到同学们已经笑得东倒西歪。 其实乡下孩子，每个人都有些奇奇怪怪的小名儿，什么二狗子、驴蛋、二花之类的，村里人都司空见惯，孩子们也见怪不怪，但是在教室里突然被人嚷出来，就会遭来同学起哄。 年秀丽的眼眶都被气红了，她看着年糕大声喊道：“你说谁叫贱丫呢？那明明是你的名儿！” 年糕儿瞅她一眼，“要不是你名字，我叫你，你应什么？” 年秀丽怒道：“你都说我爸在外头叫我了，难道不是喊我的？” “你也知道我是喊你的，还敢说年贱丫不是你名字呢？” 年糕儿气死人不偿命地说完，一屁股坐到自己的座位上，从书包掏出书，一副“我要上课了，不想跟你吵架”的架势。 年秀丽抹着眼泪跑到外面，果然看到她爸站在门口。 年立仁正要进隔壁二年级的教室，看到女儿突然跑出来，还问了句：“秀丽，你这时候出来干啥？都要上课了，没老师都进教室了，你好好的怎么哭了，谁欺负你了？” 年秀丽委屈的嚷道：“年糕儿刚刚跟我们班人说，我小名叫年贱丫，我们班的人都嘲笑我！” 年立仁的脸色一下就变了，“她自己野就算了，还欺负到你头上了？” 贱丫这个名就是故意糟践丫头片子的，年立仁最清楚不过，在他眼里，老大跟他媳妇就是天生的苦命，他们生的闺女自然就更贱了。 贱丫这名字本来就是老大家那丫头的专属，年立仁一直觉得他娘喊贱丫很正常，但是这名要是落在他闺女头上，那就不正常了。 老大闺女还想把这贱名往他闺女头上甩？ 想得倒是美！ 年立仁很生气了，他年立仁的闺女，能被人冠上那么难听的名字？ “年贱丫！” 学校就几个班，老师也就那么几个，相互之间都认识。 年立仁进门的时候，还跟正准备上课的语文老师点了下头，就直接朝年糕儿冲去，“贱丫，你怎么跟你姐说话呢？在学校里还敢欺负你姐？你是不是欠打？啊？你说你是不是欠打？” 年糕儿目不斜视，手里捧着语文书，大声的读课文：“让我们荡起双桨，小船儿推开波浪，海面倒映着美丽的白塔，四周环绕着绿树红墙……” 年糕儿个子矮，位置在第一排，也就是在老师的眼皮底下，所以年立仁冲过来，跟年糕儿的距离就隔了课桌。 年立仁对着她吼的时候，班里其他小孩被吓到了，正在读书的同学纷纷停了下来。 一时之间，教室里就剩下年糕儿大到夸张的读书声，读书的普通话里还夹杂着本地的方言习惯，一点儿都不标准。 “红领巾迎着太阳，阳光洒在海面上，水中鱼儿望着我们，悄悄地听我们愉快歌唱！” “年贱丫，我跟你说话呢，你听不到啊？” 年立仁被她气到哆嗦，这孩子是不是故意的？怎么跟聋了一样，读书的声音还越来越大！ 讲台上的语文老师反应了一下，赶紧过来劝：“年老师，都快上课了，孩子之间就吵了两句嘴，没什么事，你赶紧回去上课吧。” 但这时候的年立仁已经被气糊涂了，年糕儿手里捧着语文书，就像进入了庞若无人的境地，压根不管年立仁是不是还站在面前，继续读书。 “年贱丫，你是不是聋了？我是你三叔，我跟你说话，你什么态度？” 年糕儿还是没有反应。 终于，年立仁忍无可忍，动手对着年糕儿的脸就扇了过去。 “啪！” 下一秒，年糕儿突然蹿了起来，像只发怒的小狮子，眼睛盯着年立仁的胳膊，快准狠，一口咬住。 “啊——” 年立仁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另一只手拼命推年糕儿的脸。 年秀丽站在她爸身后，已经被吓傻了，班里的小孩瞬间沸腾起来，“哇！” 年糕儿好厉害，她竟然敢咬老师啊！ 这时，孙耀林看到年立仁的另一只手握成拳头，对着年糕儿的头就要砸，他一下从中间的位置冲出来，牢牢抱住年立仁另一只胳膊，“年老师，你消消气！” 语文老师也立刻冲过去抓住年立仁的手，“年老师，你冷静！” 老师打孩子，像什么样子？ 年立仁觉得自己胳膊上一块肉被咬下来了，他不住的喊叫着：“疼啊，太疼了！快撒嘴！” 年立仁拼命想要甩开年糕儿的嘴，结果年糕儿死死咬住，任凭年立仁用尽了八法，就是不撒嘴。 最后，还是语文老师抱着年糕儿，捏着她的下巴，强行把她的嘴掰开了。 年立仁抱着鲜血直流的胳膊，一块肉被活生生的咬了半截，只剩 一点儿肉连着，血流的到处都是。 年糕儿还在凶神恶煞地对年立仁龇牙，挥舞着四肢哇哇叫，那样子俨然是个正在撕扯猎物的小狮子。 班里的小孩被年糕儿镇住了，年秀丽被吓得当场尿了裤子，“妈妈，年糕儿好可怕啊！” 很快，全校都被惊动了。 年立仁自己去乡医院包扎伤口，人家问起来他就说是被老大家的丫头咬的，问原因，自然是年糕儿没教养，自己说了她几句就生气咬人。 年糕儿三岁时就因为咬人，被年奶奶满村子说嘴，如今八岁了，她咬人更凶了。 虽然年糕儿还在换牙期，但这时候的牙跟三岁的乳牙比，可凶残多了。 年文景被人通知去学校的时候，半天没反应过啦：“谁？” “你闺女把年老三给咬了，那膀子上的血哗哗流，你们赶紧去学校处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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