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就到了1979年，19岁的春妮已经是个大姑娘，不说明眸皓齿婀娜多姿，也算是清秀小佳人一个。 “春妮，你从县城回来啦！” 从去年12月份开始，国家开始实行对内改革对外开放的政策。 春妮和杨邦明的生意就由偷偷摸摸转为了小心翼翼明目张胆。 小商小贩变得多了起来，春妮的生意也算是稳定了下来。 慢慢地，春妮自家不再养兔子了，买卖所需的兔子全从村子里买。 这就是村民对她不同寻常热情的原因。 “哎，今天卖得快，就回来得早。”春妮是一个人回来的，杨邦明去了供销社买大料去了。 “我家兔子快出栏了，春妮什么时候来我家看看。”同族的二奶奶家孙女多，养了不少兔子，那兔子长得又肥又大，分外喜人。 “行，过两天就来。”春妮好像彻底融入了狮子山这片土地，她游刃有余地和村里人寒暄，从容不迫地从村人中间走过，未做停留。 春妮很快回到了自个家，看到低矮的房屋，她不由得叹了口气。生意已经做了两年了，除了特殊时期停工外，她都在马不停蹄地挣钱。现在她家的存款都有一千多，算是狮子山率先富起来的那一批人。 但是，她家房子还是那么低矮破小，进厨房更是要弯着腰才能进。她家姐弟妹三人穿着依然朴素，除了吃得好点与旁的村人无甚差别。她倒是很想起一座大房子，炫炫富，可是时机不对。 春妮去院里割了一把韭菜，准备用来炒鸡蛋，却没想到碰到温花回娘家。 低矮的院墙是阻止不了隔壁的视线的，穿着一身新衣带着红头绳的温花笑眯眯地跟春妮打招呼。 “春妮，割韭菜啊！” “嗯。”春妮择着韭菜，没抬头。 “我们多久没见了，也是，我们家这小子皮实得很，我要一刻不停地看着他。哎，结了婚就是这样，孩子离不开你，男人离不开你。”说着话，温花还颠了一下自己手中的胖娃娃，明晃晃炫耀着。 “娃儿很可爱。”春妮放下韭菜，到了院墙处，看了看小娃娃那水汪汪的大眼睛，心都被萌化了，她才懒得看那被猪油蒙了心的娃儿他妈。 “是吧。大财和他妈可喜欢点点啦。” 原来小娃儿小名叫点点。这时，可能是被他妈颠得凶了，点点吐了奶。 “哎呀。我的新衣服！” 温花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尖锐。她向春妮点了点头就抱着小娃儿冲进了屋里。 春妮…… 春妮进了厨房，准备做饭，夏至回来了。夏至17岁了，浓眉大眼，长得比春妮还高了小半个头，很受村里小姑娘的喜爱。他弯腰进了厨房。 “姐，你看我逮的竹鼠，不然我们把它红烧了。好久没吃肉，解解馋。”夏至的手上提着一只大竹鼠，笑嘻嘻地提要求。 “晚上再烧，等秋果回来一起吃。”春妮这个大姐当得很好。 “好。”夏至拿了菜刀到院子里去把竹鼠收拾了。 “姐，你还记得村东头住的那个孙奶奶吗？”夏至把竹鼠拿到了厨房，洗了洗手，要帮春妮烧火。 “那个一个人带着孙儿过活的孙奶奶？她怎么了？”春妮对村里人也渐渐熟悉了，何况那个孙奶奶前几天才给他家送了兔子。 “嗯嗯，那个孙奶奶家的孙子叫孙平的，昨天偷了他奶奶的所有积蓄跑了！” 孙平比夏至大了七八岁，在村子里都是跟同龄的伙伴一起玩，夏至跟孙平不大熟。 “你怎么知道的？”春妮是知道孙平的，他父母双亡，从小就跟着奶奶相依为命。 在那最困难的几年时间里，孙平瘦得像一根竹竿，但是她奶奶却是平安无恙，一如既往健健康康。 整个狮子山村的人都知道孙平十分孝顺他奶奶。 春妮刚来狮子山的那段时间浑浑噩噩的，完全无法理事。那时候孙平还偷偷给他们家送过几次吃的，虽然就是些豆子红薯之类的粗粮，但礼轻情意重，春妮至今为止都还记得清清楚楚。 “村子里都传遍了。” 春妮是相信孙平的人品的，她也相信村民们以讹传讹的本事。她想去孙奶奶家看看。 春妮下午没事，就和夏至一起去了孙奶奶家。 孙奶奶六十岁左右，青年丧夫，中年丧子丧媳，是个可怜人。好在还有一个孙子，所以孙平就成为了她唯一的希望。 岁月在她的脸上留下了一道道皱纹，生活的苦难并没有消磨掉她的意志，相反，却让她积极乐观面对生活。 她对人都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样，是村里最慈爱的老太太之一。 她家也是家里养最多兔子的人家之一。 春妮到的时候，孙奶奶正在挑她在野外找的兔儿草，她要把那些杂草捡出来。 孙奶奶家是没有院子的，春妮和夏至直接走到了跟前，孙奶奶才发现他们。 “春妮，夏至，你们咋来了？是不是又要兔子了。”孙奶奶连忙起身为春妮姐弟端板凳。 “孙奶奶，你别忙，我们自己拿。” 夏至看到孙奶奶的动作连忙制止，他去屋里端了两个凳子出来。 “是啊，孙奶奶，我们过两天还得要兔子，我来看看你家兔子有没有能出栏的。” 春妮打算先看看兔子。 再说了，可怜的人不一定需要人怜悯。 “好，好。快跟我来看看。”孙奶奶很高兴。 她年纪大了，还不知道能活几年。可是她的孙子还没成亲生子，她放不下，她得多为孙平攒点钱。她别的活干不了，但是养兔子还是可以的。 这不，她养着狮子山最多最好的兔子，养得毛光水滑。 春妮看了兔子，跟孙奶奶说好过几天送兔子的量，就又回到了院子。 “孙奶奶，听说孙平走了。”春妮装作不经意的问。 “是啊，他跟他的朋友去了南边，听说南边现在到处都是钱，他想去看看。”孙奶奶蹙了蹙眉，她很担心孙子。 不过小鸟不应该长在笼子里，它应该学会在空中飞翔。孙子要去闯，她是不会阻拦的。 看来孙奶奶对孙平的离开是知情的，春妮放了心。 “是啊，我也想去南边看看，没想到孙平哥走到了我前头。”夏至也想去外面闯闯。 “孙奶奶，你家水缸里还有水吗？我给你挑两桶回来？”夏至看着孙奶奶一脸担心，连忙转移话题。 “好啊！”孙奶奶笑的很和蔼，如春风拂面，刚刚的担心好似一下子就消失不见了。 “老了，老了，不行了。”孙奶奶边自嘲边往厨房走去，她要去拿桶和扁担。 “孙奶奶，你硬朗着呢，你走慢一点，我快跟不上啦！”夏至的声音传得老远。 “哈哈哈哈！”孙奶奶被夏至逗得直笑！ 这天过后，夏至就时不时到孙奶奶家帮忙挑水劈柴，做些力所能及的事，直至孙平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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