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敢当回到家中时，便看见他妻子茹娘守在厨房门口，脸上挂着一抹担忧。 看见他走来，她眼睛微微一亮，“孩他爹，你回来了！” “嗯，爹呢？” “爹在里面烤火呢，裤子和鞋都湿了，你们这是怎么了？为什么没一块回来？要不是爹说你没事，我都担心死了！” 石敢当无奈一笑，“老爹他……可能是觉得有点丢脸吧。” 他刚开始还有些不明白，后面就想通了。 他爹的脸皮没有他厚，听见他那大嗓门嚷嚷个不停，估计快气死了。难怪一开始躲在了人群里，出来还捂着脸。 “这是粥？” 茹娘看着他捧着的大碗，疑惑的眨了眨眼睛。 这么大一碗？而且如果她眼睛没出问题的话，那浓稠的白粥里怎么还有大片大片的肉片？ “怎么给了这么多？还有肉呢！这次施粥的是谁？好大方！” 领回来的衣物她看过了，布料是不太起眼的深灰蓝色，但做得十分厚实。 随意剪了个小口子掏出里面的东西一看，都是塞得柔软白净的棉絮，并不是用得黑漆漆了的破烂棉。 茹娘简直惊喜不已，立马起了心思想将棉衣拆了，匀出一些给孩子们做件薄夹袄…… 但公爹说，只要愿意帮忙干活，就还会发衣物，茹娘才歇了拆这一套衣物的想法，又拿针线细心的缝补上了。 但还来不及细问，茹娘担心自己丈夫久久未归，便又到了门口等候…… “是新登位的太子殿下，他比前太子好多了，一点都不仗势欺人！我刚刚还看见他了，他还朝我笑了笑呢！” 石敢当自豪的说道，端着粥便走进了厨房里，将粥又热了一下，拿碗每个人都打了满满的一碗。 就这样，碗里依旧还有剩余的。 几个孩子眼巴巴的看着，却没有上前争抢，同时看向了石爷爷石奶奶。 “爷爷奶奶，你们先吃。” “好好好，这次的粥给得多，不用推让，大家都吃。” 石爷爷看着几个乖巧懂事的孙子孙女，还有马上要及笄的小女儿，满脸的慈祥喜爱之色，完全没有了在城门口看儿子的嫌弃与羞耻。 茹娘也跟了进来，疑惑问道：“孩他爹，你怎么知道谁是太子？你又没有见过太子。” “我虽然没见过，但我有眼睛看啊，太子衣物上可是绣了团龙的，除了太子还有谁敢穿这样的衣物？” 石敢当分了父母的份后，便将盛满了粥的碗放在她手上，“快吃吧，吃完了我还要去干活呢。” 茹娘一震，被烫得差点托不稳碗，狠狠的剜了他一眼。 “碗烫，你放桌上给孩子。” 石爷爷石奶奶捧着碗，一点反应都没有，烫吗？没有吧！ 最小的孙女撇了撇嘴巴，爷爷奶奶根本不怕烫的，早上洗脸直接拿巾子往自己脸上抹，烫得她不停摇晃脑袋，脸都红扑扑的了。 就这，奶奶还夸她气色好，脸蛋红彤彤的像个红鸡蛋。 洗脚也直接让她脚放下去，烫得她呲牙咧嘴的，泡在水里的地方红彤彤一片，露在外面的脚腕子却黄黄白白的。 石敢当“哎”了一声，将碗都端到了吃饭的桌子上，一家八口围坐下来。 “茹娘，你手烫到没有？” “没有，小孩子的手嫩，怕烫，我没事。对了孩他爹，太子殿下要你干什么活？” 石敢当摇了摇头，“还不清楚呢，不过不管是做什么，我都会好好做的。就是不知道要干多久活，才能再发新的衣物……” “那我和你一起去吧，两个人干活更快些。” 茹娘咬了咬牙，认真的说道。 她打定主意，就算是去挖河渠，她也要去！不然靠着孩他爹一个人，一家八口哪顾得过来啊？ “外面这么冷，茹娘你就在家看着虎子他们，要去也是我和石头去。” 石爷爷说道。 石奶奶也点了点头，跟着说道，“我们年纪大了，不怕冷，有棉服发先给茹娘和虎子他们，我们不用穿。” 一家几个大人都发表了各自的意见，剩下小孩子都红了眼眶。 “爷爷奶奶……爹娘……” 他们不懂暴雪代表什么，早晨起来虽然被冻的哆哆嗦嗦的，但在厨房烤了一会火后，看见外面外面白茫茫的一片，还是孩子心性。 忍不住摸到厨房门口，伸手抓了一团雪玩了起来。 此刻看见了爹娘沉重的面色，才似懂非懂的意识到，这对于他们来说，并不是什么好玩有趣的东西。 石敢当见爹娘都做好了牺牲自己的准备，鼻子微微一酸，掩饰性的低下头。 “再说吧，太子殿下不一定还招人，爹娘你们也别这样说，孩儿不能失去你们，你们要长命百岁的！” 石爷爷石奶奶也不再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便又吃起了粥。 肉粥用的米都是好米，不像他们平常吃的陈米一股子陈味。新米充满了米香味，煮得浓稠软烂，每一口粥都带着肉的淡香。 有了施的肉粥和御寒衣物，不少人都有了盼头。 回去喝完了肉粥后，那些准备干活的人便穿上厚实的衣物，出发又到了城门口聚集。 石敢当到时，依旧不是第一个到的，因为住处离这边较远，等他赶过来时，前面已经聚了百来人。 石敢当连忙站了过去，看了一眼施粥的队伍，只见现在排着的人，身上穿的都是破破烂烂的乞丐服。 京城富人多，但也不完全是富人，依旧会有乞丐有穷人，石敢当家就是穷人。 比乞丐好的一点，是他们有房子住，衣服坏了有母亲和媳妇帮忙缝缝补补，家里日子过得不错时，还能偶尔吃顿干饭。 京城的富人很多不喜欢看见乞丐，不允许乞丐出现在主街道上乞讨，便会让巡逻兵进行驱赶。 所以乞丐也不好混，其他季节还好，冬季寒冷过得最为艰难。 就算讨了东西回去，也是冷冰冰的勉强果腹，吃进肚子里凉飕飕的。 石敢当收回同情的目光，唉，要不是今天太子殿下施粥，天寒地冻没活干，他自己也快食不果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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