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了？” 秦川回到家，立马就有佣人接过他手里的雨伞，同时送上拖鞋。 因为有苏嫣然在，他不习惯别人给他们撑伞。 看到老爹语气不善，秦川立马躲在苏嫣然身后。 “叔叔！” 苏嫣然有点害羞，但还是乖巧的喊了一声。 一瞬间，老父亲脸上的笑容顿时就绽放了。 “嫣然来了，先回楼上换件衣服吧，菜马上就好了。 今天的雨真大，你看这衣服都湿了，小川也真是的，都不知道替你撑着点伞。” 秦诚话到最后，还抱怨了秦川一句。 关于这一点，秦川觉得很冤，他们俩人身上的衣服之所以湿了，都是那会在雨里亲亲的原因，跟他打伞的技术没有半毛钱关系。 秦川的房间隔壁就是苏嫣然的房间，里面的衣柜里全是苏总的衣服，款式什么的基本上是按苏总小别墅里的那个衣柜，一比一复刻过来的。 不只是衣柜的款式和里面的衣服，就连整个房间的布局都和小别墅里一模一样。 这是秦川准备的。 两人和秦父以及在厨房里努力奋斗的秦母打过招呼后，就上了楼。 苏嫣然转身回屋时，秦川还朝里面瞥了一眼，被苏总俏脸通红地瞪了回去。 “你作死啊！” 苏嫣然一脸羞愤，小声训斥他。 如果这是在他们自己的家里，她不介意秦川偷看，但是未来公公婆婆都在楼下呢，这家伙怎么可以…… “不是，我就是看看房间的布局，你想多了。” 秦川脸不红心不跳地编瞎话。 “我信你个鬼，小色胚子！” 苏嫣然嘟着嘴哼哼。 “这要是在家里就算了，现在叔叔阿姨还在楼下呢，你注意点，别那么没正形！” “你的意思是，回家里就可以看？” 秦川一脸坏笑地看着她，看的苏总很是气愤，握紧拳头在他胸口捶了一拳。 “你再瞎说，我还打你！” 苏嫣然扬了杨小拳头，努力地想要展示自己的武力值，以此威慑秦川。 “粉圈捶胸？夫人你这是在玩火啊！” 秦川坏笑着勾起苏嫣然的下巴，一脸地痞流氓纨绔子弟的模样。 “来小妞，给哥哥笑一……唔……” 秦川突然就贱不起来了，捂着肚子慢慢地蹲了下来，额头上青筋都蹦出来了。 “嘶……” “夫君大人，粉圈捶胸，舒服吗？” 苏嫣然拍了拍他的肩，笑嘻嘻地问他。 “你在这儿蹲着吧，妾身要更衣喽！” 然后，就在秦川想说点什么时，门砰的一声关上了。 秦川指了指门，满嘴的妈卖批被他活生生咽了回去。 小苏同学这一拳够狠，直接打到了他的小腹上，疼的他一时半会喘气都困难。 按理说，这种招式一般都是小姑娘对付小流氓的，今天居然被自家妞儿用在了自己身上，真他妈离谱！ 不过该说不说，这妞儿手劲儿真大，对付寻常地痞流氓绝对不成问题。 秦川呲牙咧嘴地回屋换衣服去了，等到再出来时，苏嫣然已经换好衣服在门口等他了，打开门的一瞬间，秦川顿时吓的一激灵，肚子还隐隐作痛。 “走吧？” 苏嫣然笑了笑，然后很自然的牵着他的手，往楼下走。 “阿姨，我来帮您！” 苏嫣然刚一下楼，立马就跑到厨房里帮秦母端菜去了，秦川则是坐在沙发上，和老爹大眼瞪小眼。 客厅里现在没什么人，就他们爷俩，两个大老爷们对视了一眼，秦川眼神有些闪避，秦老爹目光很是锐利。 “不打算和我说点什么？” 秦老爹放下了手里装模作样用的报纸，直视着自家儿子，慈父的目光此刻无比严厉。 “我这不是正在组织措辞吗？” 秦川没有慵懒的背靠沙发，相反他的背挺的笔直。 秦老爹没有在意儿子的嬉皮笑脸，他的目光严厉，但是严厉之余又带着些许颤抖，他看着这个已经成长的可以接下秦家重担的儿子，心中突然就升起了一些难以言喻的感觉。 “你们俩，吃饭不吃了？” 秦母和苏嫣然一道菜一道菜地往外端，因为是秦少爷和少夫人回家的家宴，所以餐桌周围并没有佣人站着，这顿饭就和平常人家的饭差不太多，只不过丰盛了一点罢了。 想来是秦大少好一阵子不回家，老母亲思念的紧，好不容易见到儿子，那自然是要准备一大桌子好菜。 这种感觉就跟你好不容易放假回家一趟，老妈开开心心地给你做饭差不多。 当你风尘仆仆地到家，妈妈看到你的那一刻，总会说你瘦了。 那一刻，她一定觉得你在外面吃了不少苦，哪怕你真的混的不错。 “这么多菜哪吃得完啊？” 餐桌上，香味扑鼻，秦川笑嘻嘻地搓了搓手，满脸惊喜的模样。 “都快要结婚的人了，还是没个正形，当心嫣然笑话你。” 秦母端来了一罐鸡汤，刚放在桌子上，秦川就急不可耐地去揭盖子，被老妈一巴掌打在了手背上。 “吃饭嘛，这还讲那么多规矩干嘛？快结婚的人就不能吃饭了？” 秦川嬉皮笑脸地回应。 “嫣然，这小子打小就这样，平时闹腾，但是关键时候还是很靠得住的。” 秦母对于自家儿子的幼稚德行无言以对，只能劝劝未来儿媳妇，劝她想开点。 “没事阿姨，我都知道的！” 苏嫣然笑着点了点头。 动筷子时，苏嫣然先给秦川夹了菜。 “懂事儿啊！” 对于此举，秦川笑着揉了揉苏嫣然的头发。 老人家看着这对小年轻的恩爱模样，脸上也是有笑容浮现。 这不只是祝福和满意，同时在这两个年轻人身上，他们似乎看到了自己的曾经。 这顿饭吃的其乐融融，吃完饭后，苏嫣然和秦母在客厅聊天，而秦川则是被老爹叫到书房去了。 从客厅到书房的路并不长，但是秦川却走的无比忐忑。 直觉告诉他，老爹找他恐怕不是什么好事。 “把门关上！” 秦诚声音平静的说。 秦川清楚，老爹的语调越平静，越说明问题的严重性，这就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啊！ “先坐吧！” 秦诚在书桌前坐下，然后挥了挥手，示意秦川坐下。 秦川战战兢兢地坐下。 老爹的书房很大，里面的藏书也很多，不过布局有点奇怪。 他的书架摆在椅子后面，一直往后延伸，书桌前两边摆着沙发。 那些木质的书架子上堆满了书籍，古今中外，天文地理，有名着也有史籍。 这些书有的秦川看过，有的他没看过，不过此时秦诚坐在那些书架前，身上带着厚重的书卷气，让秦川一时间都感觉到了压力。 “来吧，把你这几天的英雄事迹都说一下吧！” “还有，你最好别忽悠我！” “您说的这是哪的话，我就是……” 秦川呲牙咧嘴地笑了笑，正准备一本正经地开始胡诌，却被老爹摆了摆手打断了。 他从书桌的抽屉里拿出了一份档案袋，然后扔给了秦川。 “十天前，郊区一家医院出了点事，闹的挺大的，惊动了警厅。 刚好咱们家在政府还有点人脉，所以我就听到了一点小道消息，说是那家医院出事之前，你在那边住了几天院！” 秦诚的声音仍旧平静，听不出他的喜怒。 秦川打开档案袋，刚看了一眼里面的东西，一瞬间脸色就变了。 他正准备说些什么，但再度被老爹打断了。 “你不用紧张，你妈和你爷爷都不知道这件事，这事儿我替你压下来了。” 听到这句话，秦川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既然老爹知道了自己在那家医院待过，自然就已经知道了自己在里面的情况。 身体表面多处刀伤，大量失血，这些事老爹肯定知道的一清二楚了，再瞒下去也没有意思。 老爹今天，很显然是带着答案来问问题的。 这个档案袋里装的是一份资料表，上面详细的记载了，自己是哪一天，几点几分进了那家医院。 然后用过什么药，输了多少血，缝了多少针，输了几天的营养液，住在哪个病房，都有谁来看过他，这些事说的一清二楚，甚至还有照片。 秦川一直觉得这件事他已经摆平了，因为事后他确实派人去抹掉自己在那里的痕迹，再加上有苏嫣然帮他，这件事应该已经已经处理的很干净才对。 但是从现在的情况来看，老爹的情报能力，比自己想的还要强。 不过唯一庆幸的是这些事老妈和老爷子不知道，不然的话，今天这关…… 难过啊！ “你不用太惊讶，事后你确实处理的很漂亮，所有的痕迹都被抹除了，根本没有你的相关数据。 但是你忽略了一点，那家私人医院的隐匿性确实很好，会为每一个病人保守秘密，而且还是嫣然丫头特别打过招呼的，所以旁人更不应该知道才对。 只可惜，我是那家医院的股东之一，当然你不必太惊讶，因为这是很多年前的事了，那时你还没出生。 当时我用我为数不多的存款，和几个人合资办了那家医院，本来是想着要是竞争家主失败，就带着你和你妈搬出去，好歹能过个寻常的小康生活，毕竟我们那一代人可不像你们这一代，家主对旁系这么关照。” 秦诚声音平静地说。 仅仅是只言片语，秦川就感觉到了老爹当年的处境，竞争家主失败就得拖家带口跑路，可想而知那会儿的家族里，亲情的成分低到了什么程度。 “扯远了，说说眼下的事儿吧，没错，就是这几天的事。 其他的方面嫣然能帮你瞒过去，但是集团那边她就不行了。 小秦总整整十天没有去上班，你以为这种事是想瞒就能瞒的过去的吗？你以为你执掌集团这些年，集团铁板一块，都是你的人？ 儿子，你要是这么想可就大错特错了，集团里不仅有我的人，也有老爷子的人，当然，还有你几个叔伯的人。” 秦诚看了看沉默不语的秦川，突然话锋一转。 “身上的伤……怎么样了？” 这一刻，秦川愣了一下，因为他从秦诚的声音里，听出了一丝颤抖。 “已经痊愈了，您……您其实不用太担心，我现在已经长大了，有些事我自己可以处理的来，您不用整天为我提心吊胆的。” 秦川沉默了一会，才干巴巴地挤出这句话。 他不知道该怎么和老爹聊天，总感觉爷俩聊这种话题怪怪的。 “我知道！” 秦诚摇了摇头，如释重负地叹了口气。 “我知道我儿子长大了，毕竟我已经不年轻了，当年刚抱你小子那会，我还是个大帅哥呢，现在眼角也有皱纹了，鬓角也有白头发了，肚子上八块腹肌也没了。 我都步入中老年了，我儿子也是个大人了啊！” “儿啊，你知道吗？当年，你出生，爹那会儿正和你几个叔伯争家主这个位子，咱们家的性质你也清楚，不说是古代争皇位那么激烈吧，但是也差不太多，明刀暗箭都有，说不定哪天横死了也说不准。 那会我也争不动了，想着要不就这么算了吧，可是突然间就听说你出生了，那会我高兴的啊……” 秦诚笑了笑，似乎回忆起了那个婴儿冲着他嘿嘿傻笑的可爱模样。 “然后，爹看了看你，看了看你妈，发誓一定让你们娘俩过上好日子，所以爹也拼了，于是你爹就赢了，就成了秦家家主。 你从小心善，为人不争不抢，待人谦和，你爹知道…… 爹也知道自己抢家主的时候有些手段不光彩，很下作，说不定哪天要遭报应那种。 所以爹这些年对你叔伯他们，能安抚就安抚，家里的资源大家共享，保证家里能和睦。 在外面，爹帮助贫困山区的孩子就学，给他们送钱，在那里盖学校，修路。 爹不求有什么福报，只盼着将来真有报应，那就报应我一个人就好，千万不要落到我儿子头上。” 秦诚的声音开始哽咽，秦川也觉得莫名的心酸。 “你高中那天被人打了，爹是找了他们麻烦，但也只是把他们赶出天海了，没有动他们，就怕折了你的福报。 爹这些年做事真的很收敛了，修桥补路，盖学校盖医院，捐物资捐钱，能积德的事爹都做了，就是盼着你能平平安安的。 就算老天不原谅我，觉得我当年做的事罪孽太重，没关系啊，把我拿去打到地狱里我也认了，我是坏人有报应没关系…… 可是我儿子，我儿子他是好人呢…… 他，他不应该啊！” 絮絮叨叨的有些语无伦次的秦家主，终于绷不住了，这一刻，刚过五十的他突然就哭了起来，难过的模样像是输掉了所有的小孩。 谁都不知道，这个父亲在看到儿子一身是血的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的那一刻，他难过的咳出了血，眼泪滚滚而落。 他这些年韬光养晦，与人和善，让整个江南都忘却了，当年的秦诚，做事是何等的心狠手辣，雷厉风行。 他二十多年的与人为善，都只是替他那个善良的儿子积累福报。 父爱缄默，如山如岳，伫于天际，浩瀚源长。 这一刻，秦川眼泪滚过脸颊，心里没来由的难过和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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