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三保呆了：“媳妇！” 李氏任凭眼泪落下：“相公，我跟着你不怕吃苦，就怕咱们这苦吃个没完，咱们的孩子没有出头之日！” “姜棠他们娘四个没有赶出去的时候，他们过得什么日子你心里清楚，你再看看现在！” “家里人总说姜棠是祸害，让家里风水不好，我看是风水不好的是咱家！” “姜棠自从搬出去后，遇见了贵人，盖了全村独一户的青砖瓦房，院子里的地面都是青砖铺的，这才多长时间就买了马车，还送春哥和年哥去读书了！” “春哥和年哥去读书了？”莫三保一脸疑惑：“什么时候的事情，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你不知道的事情多了去，姜棠估计就是怕爹娘去闹，所以一直瞒着大家，我也是那天不小心听就君姐说的！” “你看咱家孩子再看看春哥他们，一个是天上一个是地下！” “就因为福生读书好，爹娘对大嫂一家多好，你难道不想咱儿子也以后也能去读书？” “咱儿子，能吗？” 莫三保咕哝着。 “怎么就不能了？” 刘氏柔声道：“咱孩子也是娘生爹养的，也不缺胳膊少腿，为什么就不能读书了？” “我不指望咱儿子以后读书多厉害，只要他能识字就行，咱们辛苦十来年，等他大一些就能去镇上找个活干！” “那镇上干活的，读书的和不读书的工钱都不一样！” “咱娘的心都在大房和二房身上，但凡你开口和娘说咱儿子要读书，娘肯定会骂你打你，让你死了这条心！” “如果分家出来，只有咱俩心往一起使，咱家的日子只会越来越好，咱儿子一定能读书！” 李氏温柔的声音，字字句句落入莫三保的耳朵。 莫三保目光呆滞，他觉得媳妇说的对好像又不对。 脑子里乱成了一团浆糊。 李氏知道自己男人是个孝顺的，分家这件事不是一次就能让他动了心思。 她没有逼他，只是在他的心里种下分家这颗种子。 等到她刚才说的那些话，一件件变成现实，他看到了爹娘的偏心，心里的秤砣就会忽高忽下。 刘氏默默地安慰自己，这么多年都过来了，不差这几天。 俩人带着孩子不敢休息，不停地掰玉米，中午没有回去。 就着井水吃了点野菜饼子，下午一直干。 马不停蹄的干到天黑，没有一点月光。 俩人实在是干不动了，才赶着牛车回家。 家的人已经吃吃过晚饭，莫老太听着院子里有动静，扯着嗓子喊：“莫老三你个狗娘养的玩意，就那么一点玉米干到现在才回来！” “你是不是地里偷懒，老娘就知道你们一家子不是个好东西！” “地里的玉米掰完了没有？” 暗淡摇曳的烛光从窗户投射出来。 李氏看到她男人震惊错愕的表情。 她扫了一眼，随即低下头埋头干活。 “莫三保你耳朵聋了，老娘和你说话你听不见啊！” “娘，还有一亩地的玉米没掰完！” “你个吃屎都吃不上热乎的玩意，一家子懒货，把玉米卸掉继续干活，什么时候把那一亩地的玉米掰完什么时候回来！” 莫三保再次错愕的看向她媳妇。 他咽着口水：“娘，我们累了一天一口饭都没吃呢，吃点饭再去！” “吃吃吃，你活都没干完你有什么逼脸吃饭，老娘就是把饭倒给猪都不给你们吃！” “赶紧滚出去干活，什么时候干完什么时候吃饭，少吃一顿饿不死你们！” 莫三保不死心：“娘，我们早晨没吃，中午就吃了两口野菜饼子，实在是干不动了！” “少给老娘逼逼，老娘养你不是让你白吃白喝的，晚上没有给你们留饭！” 莫老太吼完就灭了蜡烛。 莫三保眼里都是失望，肚子还一直咕咕的叫唤：“媳妇，我去厨房里看看，娘肯定给咱们留饭了！” 李氏从头到尾都没有吭声。 失望是一点点积累起来的。 从前她不计较这些，也从来没有提醒过她男人。 如今她开始计较了，她只要在关键时候好好提醒她男人，她男人的失望就会越攒越多，等失望攒够了就是他们分家的那一天。 刘氏饿的胃疼，心慌慌的，手也有些发抖。 感觉自己不对劲，赶紧进屋里喝了一瓢凉水。 莫三保看着媳妇发白的脸：“媳妇，你是不是又不舒服了？锅里真的一点吃的都没有！” 莫三保低着头都不敢去看媳妇的眼睛。 刘氏揉着胃：“没事忍忍就过去了，你去把车上的那点玉米卸下来，我把孩子哄着咱们再下地！” “可你一饿肚子就心慌难受！” 莫三保抓着流失的手，眼睛都红了。 刘氏弯了弯嘴角：“忍一会就好了，就是辛苦你了，咱们争取今天晚上干完活，明天一早就能吃东西了！” 刘氏感觉自己脑袋发昏，随时有晕过去的可能。 蹑手蹑脚的进了屋。 两个孩子也饿的一直哭，刘氏把她上午省下来的野菜饼子，给他们吃。 饼子还没吃完，两个孩子就困得睡着了。 莫三保黝黑的眸子看着娘，大哥二哥那屋。 他能听见娘的呼声，大嫂说话的声音，二哥骂骂咧咧的声音。 莫名的，他眼眶就发酸了。 他想三哥了。 从小娘就不喜欢三哥，三哥过来就是他。 三哥虽然话很少，但是对他很好，总是把自己的省下来给他吃。 三哥走了之后，他也想对姜棠和春哥他们好，可是娘从前看到过一次，不但把他打了一顿，还让他对天发誓，以后再不许管春哥他们。 否则，春哥他们天打雷劈。 春哥他们是大哥留下的根，他不能让他们因为自己死了。 莫三保脑子里从来没有涌出过这么多想法。 娘的呼声渐渐小了，他也把玉米卸完了。 牵着牛车往地里去。 经过姜棠他们家的时候，莫三保鬼使神差的停下来。 这大门真好看，还很大。 大嫂说她手都能拍疼了。 莫三保心想自己从来没有做过伤害姜棠的事情，姜棠应该不会记恨他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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