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棠说出曹凯的事，一是要给自己一个跟踪他的动机，二是给他上眼药，让治安官能盯上他，才能让他少害点人，少来害她。 本来曹凯要是死了，第二个目的就不用管了，可惜。 现在曹凯没死，那第二个目标就能用起来了，而且，正因为曹凯没死，这第二个目标更容易达成。 毕竟她说的事很匪夷所思，一般人都不会相信她。可是，要是曹凯醒了，知道她也在酒吧，一口咬定她就是袭击者呢？ 如果曹凯情急之下能说出她身上带着系统啊她有金手指啊之类的“胡话”那就更好了。 他要是这样，只会佐证她所说的“他有古怪”，被盯上是必然。 他的金手指看起来跟他人相关，跟人际交往相关的事，总是容易被发现的。 而她的金手指目前可以不用，就算用了也不会在这个世界有明显的外化表现，更何况她本来就想暂时收收心好好学习了。 徐绥治安官很敏锐，很聪明，有时候甚至让她脊背发凉，如果他能盯着曹凯，绝对能给曹凯带去大麻烦。 黎棠开口：“我第一次见他是长留大学在平安区招生的考点，当时他在跟一个长留区的富二代争执，我没多看就走了，那时候他应该没见过我，但那之后我就倒霉了一段时间。” 她顿了顿，才说起第二次：“第二次是开学前坐火车来长留区，当时车上出了一些事，因为签了保密协议，我不能细说，只能告诉你，我明明没有跟他说过一句话，但他却非要污蔑我与一个通缉犯有关，最后他自食恶果，但我却开始不正常地倒霉了。我差点死掉也是这次。也是这次，我才觉察出第一次倒霉的不寻常来。” 徐绥只安静听着，听她说完才问：“你怎么确定是他？” 黎棠润色了下：“我本来不确定的，但我后来才知道，我第二次不再倒霉时，差不多的时间点，他却莫名其妙被学校掉下来的树枝砸进了医院。我去看过他，他当时反应很奇怪，很仇恨我，就好像让他受伤的是我一样。” “你能确定不再倒霉的精确时间点？” 黎棠笃定点头：“能。因为这种倒霉很不自然，就好像冥冥之中有谁设计了剧本，充满了巧合和戏剧性。” 徐绥打了个哈欠。 黎棠：“？”我说的话有这么催眠吗？ “抱歉，我不习惯熬夜，太困了。”话是这么说，徐绥面上没见什么歉意。 黎棠有点紧张地抓紧了安全带：“疲劳驾驶很危险，不然我还是下车自己回去吧！” 徐绥笑了一声：“我以为平安区人没那么讲究。” 黎棠说：“是这样的，假如我不在这车上，那我就不讲究。” 徐绥又懒散地笑了一声，倒是很干脆地靠边停下：“你继续说，我歇会儿。” 黎棠这下放心了，想了想刚刚自己说到那里了，就继续道：“就是那一次探病，我发现许韶容跟曹凯走得很近，当时我只觉得奇怪，但别人的事我也管不了。可就在前两天，许韶容哭着求我救救她，我看出她很绝望，所以才下定决心找私家侦探盯着曹凯，我想看看他的古怪究竟源于什么。” 她顿了顿问道：“你们会找我找的那个私家侦探问话吗？” 徐绥：“当然。” 黎棠忙拿出手机啪啪打字，然后给徐绥看：“我发这个可以吧？” 她给薛陶发的消息是：曹凯出事了，治安官可能会找你问话，照实说就好。钱不用退了。 徐绥只在黎棠的手机屏幕上瞥了眼就看向她，她向他这个治安官报备的举动透着坦荡和天真，而出了事记得提醒对方一声的行为则显出了成年人的妥帖。 当然，很多比她多活了十几二十年的成年人也做不到这一点，不是想不到，只是不屑做。 黎棠想了想又说：“介绍给我这个私家侦探的是我在平安区的朋友，他不太方便接受询问。” 徐绥道：“放心，没有必要。” 黎棠放松地笑了笑，又道：“那么许韶容呢？” 徐绥琥珀色的眼睛里透出了几分认真：“黎棠同学，有些话我要说在前头。这事是我出于个人兴趣，利用下班时间的私下调查，我不一定能给你什么结果。” 黎棠微微蹙眉，问道：“那我给钱呢？” 徐绥失笑：“黎棠同学，我记得你说你家境不太行吧？哪里学来的一切用钱衡量的陋习？” 黎棠叹了口气：“我没钱的时候，我的所有问题都能用钱解决。而且，我发觉上大学后来钱好快。我才上学不到一个月，奖学金就有十几万了。” 徐绥：“……” 他不爱说教，但这会儿也怕黎棠走歪路，忍不住劝道：“你下个月还能拿十几万奖学金吗？一次性的意外之财，来得快，去得也快。” 黎棠点头：“你说得对，那我就不给你钱了。” 徐绥感觉很怪，完全没有劝服迷途少女的成就感，反而有种自己亏大了的错觉。 好在这一折腾，他也清醒了，继续开车上路。 两人一路沉默到了学校，下车前徐绥跟黎棠加了畅聊，并对她说：“别跟你的系主任说曹凯的事。” 嗯？第三分局也怕她把事情闹到系主任那里去吗？ 徐绥解释：“我们还没通知长留大学曹凯的事，学校老师要是来了，可就不好问话了。” 曹凯是个成年人，但他同时也是长留大学的学生，出事自然要通知学校一声。不过嘛，反正他没带身份证明，手机也坏了，慢上那么几个十几个小时的再通知问题不大。 以他从死亡线上回来的速度，相信明天，不，今天白天就能醒过来了。 黎棠满口答应下来。 徐绥并未立即开车离开，望着黎棠逐渐远去的背影，他眸色有一瞬的幽暗。 非常完美的不在场证明，人证，物证，时间，可问题也在于，太过完美了。 她身上违和感很重，很神秘。不过，大概真的不是她动的手，除非这世界不再是他认知的样子。 长留区平安医院病房内，医生们围着“医学奇迹”啧啧称奇，仅仅几个小时过去，身体就能恢复得这样好，甚至能勉强下床了。 作为“医学奇迹”的曹凯木着脸回答医生的问题，脑子里在跟系统对骂：“你可真是个废物系统，竟然都护不住我！我差点就死了！” 【哇宿主你可不能这么忘恩负义、过河拆桥啊！要不是系统我耗费了那么大的能量，你现在都醒不过来了！宿主你不如想想，怎么招惹到的人！】 “有人要杀我，你怎么不提前告诉我？要你这个系统有什么用！” 【系统不是万能的，宿主在怪罪系统之前，不如先想想自己有没有听系统的劝告。你要是去找地产大亨的千金，说不定就没那么多事了！真不知道一个中学老师有哪一点吸引你了！眼光请放高一点宿主，不然你这个宿主系统我都拿不出手！】 一人一统在疯狂地对骂，并推卸责任，也就在这个时候，治安官们来了。 来的是昨夜负责案子的一级治安官梁勘，以及徐绥，和另外三个二级治安官。 其实问个话用不着这么多人，但在围观过黎棠的笔录后，谁又不会对她所说的“有古怪”心生好奇呢？ 这案子总不能成为悬案，黎棠虽有动机有嫌疑，但手头的证据证明不可能是她动手的，那就得从曹凯这里找突破口。 本来医生是不会这么快让从鬼门关回来的患者被问话的，但谁叫曹凯恢复得超快呢？所以这一大群治安官就出现在了病房，医生们叮嘱了几句后就退了出去。 梁勘让一名二级治安官简单给曹凯介绍了他遇袭的情况，又问他当时的遭遇。 曹凯说：“我在洗手池前洗手，从镜子里发现隔间里有个全身都包裹着的怪人，他什么话都没说就朝我开枪，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没有任何有效的信息。 梁勘开始询问曹凯是否有仇人，他报了几个名字，迟疑了一下，加上了黎棠的名字。 脑子里系统突然叫起来。 【天啊宿主，看系统我发现了什么？昨晚上黎棠竟然也在酒吧！就是那个站在吧台另一边还撞到酒吧老板的红裙女孩！】 曹凯面色一变，突然问梁勘：“昨晚黎棠是不是也在酒吧？” 梁勘应是，他身后的几个二级治安官互相对视一眼，拿出了手机。 曹凯激动道：“一定是她！是她偷袭我，她要杀我！” 梁勘耐心地解释黎棠虽然在场，但根据现有证据，黎棠不是凶手，他还仔细把证据都说明了一遍。 可浑身的痛楚让曹凯听不进去这个劝。 他只在黎棠身上吃过瘪，受过那么大的罪，他的废物系统也不知道黎棠有什么助力，但他认为她一定也有金手指，不然凭什么能让他反噬受伤？ 这次就更让他战栗了，他永远忘不了那濒死的恐惧！他真的差一点点就死了！ 既然黎棠有金手指，所谓的证据当然不算数了！ 曹凯一口咬定：“一定是黎棠！她肯定有什么办法避开监控，说不定监控被她篡改过，那两个证人也是她收买的！” 梁勘皱了皱眉，到底不能对曹凯这样的重伤患疾言厉色，只能继续耐心解释监控经过检测没有任何删改痕迹，证人也跟黎棠从来没有联系。 而他身后的几个二级治安官表面上什么话都没说，内部群里却聊得火热。 有人丢出了黎棠笔录的截图，把一段话用红圈圈出来，正是黎棠说的曹凯要是活下来，一定会说是她要害他的话。 治安官a：神了！没人告诉曹凯黎棠也在的事，他就自己问了，真的认定了就是她要杀他！老大给他解释了他也不听，非要说是黎棠要杀他。 治安官b：怪不得黎棠同学做笔记时那么激动，被一个被害妄想症盯上，能不害怕吗？ 治安官c：能手撕恐怖分子的都被曹凯吓成这样，他是有多恐怖…… 徐绥：同僚们，你们是不是忘了老大也在这个群里？他现在忙着没看不代表之后不看。 安静了会儿，出现一行小字：梁勘已被踢出群聊。 徐绥：…… 徐绥：6 徐绥：我会截图o(￣︶￣)o 徐绥已被踢出群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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