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棠的反应虽然微弱，但在治安官眼里却十分清晰。 在一旁做记录的三级治安官诧异抬眼看了看黎棠，她穿着不是特别合身的红裙，是属于比较保守的款式，刚才进来的时候他注意到她的鞋是方便行动的平底鞋，跟这身裙子不算特别搭。 而她的脸看起来很年轻，年轻到稚嫩了，从登记资料上来看，是长留大学的学生，他很难相信这样一个小姑娘会有杀人的嫌疑，而且还是开枪杀人！ 在两位治安官的注视下，黎棠手微微握紧，像是辩解般说：“虽然我确实认识受害人，但真不是我干的。” 受害人的身份其实还没弄清楚，因为他身上并没带什么身份证件，而他的手机也坏了。 徐绥笑了，他的笑也是懒懒的，没有丝毫活力：“受害者的身份我们还在查，你知道他是谁那就帮了大忙了。” 黎棠收回视线，垂着头说：“他叫曹凯，是长留大学的大一新生，工商管理37级三班。” 她怀疑这个酒吧里来自长留大学的也就她和曹凯，那她再怎么都是撇不清的，再加上无处不在的监控……所以，除了确实是她袭击曹凯的事之外，其余的尽量都要说真话。 徐绥给了身旁的治安官一个眼色，后者立即用手机发消息。 徐绥继续问：“你是机甲工程专业的新生，跟他是怎么认识的？” 黎棠说：“我们都是来自平安区的特招生，但在入学之前，我们从来没见过。” 三级治安官的面色变了下，牵扯越深，嫌疑也越大。 徐绥虽还是那种懒散的模样，但从他的眼神中能看出他开始感兴趣了，他闲聊般语气轻快：“你们今天都来了这里，不会是巧合吧？” 黎棠顿了下，似是在迟疑，摇头：“不是，我是跟着他来的。” 黎棠掏出手机，给徐绥看她和薛陶的对话。对话上很简单，就是她请薛陶帮忙跟踪曹凯，然后今天她得知曹凯出校门的事，便跟了来。 徐绥的关注点却不一样：“你的家庭条件怎么样？” 黎棠愣了愣说：“不怎么样，但我有许多奖学金。徐治安官你可以看我们学校的官网，我的奖学金公示过。” 徐绥还真打开了长留大学的官网，看到了黎棠得的是见义勇为奖。 “见义勇为？”徐绥咀嚼着这个词。 黎棠说：“就是前段时间神降会搞的恐怖袭击，我凑巧破坏了他们在我们学校的行动，保护了学校财产，因而奖励我。当时是第一分局的符局长亲自带队来处理的，你想知道具体情况可以问那边。” 徐绥抬眼，琥珀色的眼睛盯着黎棠看了几秒，笑道：“详细说说，你跟踪路上都做了什么。” 黎棠深吸口气，才缓缓说：“我按照私家侦探给的地址打车来的，酒吧需要装扮才能进，我在酒吧门口买了面具，去隔壁的服装店买了裙子，穿戴好就进了酒吧，在吧台边找到了曹凯，盯着他。因为被他注意到，我怕他发现就离开吧台，不小心撞到了人，把酒洒了。怕这动静引来曹凯注意，我假装去追撞到的人，趁机换了个位置。” 她的话里一句谎言都没有，结合当时的监控，能看出她十分不熟练，像是第一次跟踪人。 她抬眼看了看徐绥，他说：“继续。” “后来酒吧员工给了我一杯热可可，说我撞到的是酒吧老板，这是他送我的。酒吧人太多了，我又被人撞到，热可可洒了，刚好我看到曹凯去了洗手间，想顺便洗个手，就跟过去了。后来发生的事刚才我都说过了。” 徐绥这一次的关注点也很不一样：“热可可好喝吗？” 黎棠一愣：“我没喝。” 徐绥挑眉。 黎棠解释道：“我不敢在酒吧喝来历不明的酒水饮料，我第一次跟踪人，也是第一次来酒吧，太紧张了，第一次点的酒也没敢喝。” 徐绥缓缓道：“所以，你克服这么多困难也要跟踪曹凯，是为了什么？” 就等你这么问了。 越到关键处，黎棠越是要自己保持冷静，她张了张嘴，做出欲言又止的模样，最后丧气地说：“我说了你们也不会相信的。” 徐绥说：“哪怕你说你怀疑他是外星人，我们也会如实记录。” 当然，信不信另说。 黎棠好像没听出徐绥的画外音，似是被他的话鼓励到了，语气变得激动起来：“我觉得曹凯这人有问题！他好像可以让别人倒霉，也能让人变成他的舔狗！” 原本紧张记录着的三级治安官顿住，神情变得一言难尽。虽然徐治安官确实举例提到了“外星人”，但她转头就说了同样的都市怪谈，也多少有点太不把他们当外人了吧。 徐绥没露出半点让人不适的神情，反而专注地看着黎棠道：“怎么说？” 黎棠说：“我有两次，莫名得罪曹凯之后，就开始倒霉，起先是丢钱、走路绊倒之类的小事，后来严重到差点摔铁轨上被列车撞死。这两次的倒霉经历都持续了好几天，后来不知怎么的就没了，因为我两次都回了平安区，我怀疑是距离太长失效了，才让我捡回一条命。” 三级治安官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大概是觉得黎棠太敏感，想多了。 徐绥眼眸微亮，十分感兴趣地问：“那舔狗的事呢？” 黎棠神情很严肃：“如果说倒霉只是概率问题，那舔狗这事就绝不会是错觉了。前几天，我的室友，跟我同样来自平安区的许韶容，她突然哭着跟我求救，但又说不出来什么，就好像有某种力量在压制着她。她以前独来独往，谁也不搭理，却突然开始跟曹凯来往，我后来偷偷观察过，许韶容在曹凯面前全无尊严，而曹凯也不把她当回事。” 这下三级治安官终于忍不住出声了：“人家只是在追人吧！女性主动也很常见。” 黎棠狠狠瞪过去：“你主动追人还会跟完全不熟的人哭着求救吗？” 三级治安官：“……”嚯，这小姑娘脾气还挺爆。 徐绥没理会同伴，拿过对方记录的东西扫了一眼，忽然问：“你会用枪对吧？” 黎棠就明白，徐绥知道神降会那事，估计看过那时的卷宗，而他这时刻意提出这问题，还是在怀疑她。 黎棠本不该知道曹凯受的是枪伤，因而坦然道：“摸过。” 枪械在长留区不是最常见的行凶手段，很多人连枪在哪儿卖都摸不到，因而黎棠这个用过枪的出现在枪击现场就更可疑了。 但话又说回来，再可疑，从证据上来说动手的不可能是她，那就算疑点堆成山，她也不会有事。 这时，徐绥接到了一条消息，他看了眼，抬眼对黎棠笑道：“曹凯活下来了。” 黎棠想，曹凯这个男主果然不好杀，中了六枪都死不了。 对上徐绥的视线，她又想，他在看我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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