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玟龙的顾虑很简单，也很直接。 生产线进不去迦沙。 他敢担保，任何一家欧洲的生产线销售商听到订单来自迦沙，他们都会坚决地摇头拒绝。 这年代，欧洲的生产设备就是全球最顶级的，他们不缺买家，根本不会冒着得罪米国的风险，就为了赚几条生产线的钱。 林祥一时都没想到现在还有这种问题。 他沉吟了一阵。 “我们又不是要在迦沙生产什么高科技，机器设备应该不一定只能用最好的吧？” “替代的也不是没有，最大的问题是调试和维修，”李玟龙无奈地摊开双手，“我手下的工程师调试欧洲的设备还算有经验，但其他的……就很难保证了。” 为了避开专利壁垒，各家的机器设备生产商使用的标准和接口都天差地别，甚至还有的连螺丝螺母都能造一套独一无二的。 毕竟，这类设备一般都有很严格的保密措施，强行启动，弄坏了都没地方哭！ 欧洲是由各国提供零件组装的，标准相对统一，这也是李玟龙集团最熟悉的一套标准。 换成别的，就是霓虹那地方的机器，他们就不敢说能玩得转了。 简而言之，现在摆在他们面前的，就是要使用哪一类生产线的问题。 使用欧洲的，他们经验最丰富，甚至可以省去调试、维修这些后续麻烦，只不过生产商肯定不会乐意卖，加钱都没用。 使用其他地方的，这些生产商或许不会介意次一等的机器会卖到哪里去，但调试、维修的问题，他们就要从头自己想办法解决了。 “那……能不能假装机器是卖往隔壁法老国，然后我们再搬过去？”林祥问道。 要知道，一条生产线后续维护的问题往往都要比重新造一条更棘手。 他们在迦沙干的又不是一锤子买卖。 为了长远考虑，同样是缺乏厂商后续维护，他肯定是倾向于选择集团最擅长的。 “很难，他们不是什么地方，什么企业都会卖的，说实话，要买生产线，估计到时候还要我亲自出面才行。”李玟龙摇头叹道。 他们计划里是一切生意都尽可能地用空壳公司来运作。 但采购生产线的企业本身就要接受考察，一般的企业连资格都没有，空壳公司就更不可能从正规渠道采购到想要的，乃至定制的生产线了。 就好像林祥自己，为了满足贸易订单，他在港岛和内地大批量采购了一批货。 但涉及到发电机这类设备时，就要他亲自联络，才获准得到了内地的采购许可。 “我的想法是，从集团的产业里拆一条，再通过你的走私网络运到迦沙组装。” 听到李玟龙的提议，就连林祥这个外行都意识到了不对。 “拆生产线太显眼，老旧生产线拆了还不如去买一套次级的，新的……你瞒得住？” 这年头，一条先进生产线的采购都是值得大肆报道的事情。 平白无故拆除，没个具体去向，很容易引人怀疑。 正如李玟龙所说，他的集团里还有好几位欧洲股东。 如此明显的折损公司资产的行为，到时候他要怎么解释？ “呃，说是报废了？” “骗骗傻子还行。”林祥没好气地说道。 不过他也知道，李玟龙选择把这个问题公开，显然是目前没想到什么好办法。 林祥埋头苦思。 迦沙环境特殊，除了老旧的那几样，工业标准基本上照搬的希伯来。 如果能按照标准专门定制一套，乃至好几套生产线，肯定是最合适的。 但要定制，首先要做的就是给欧洲那边下订单…… 他心思一动，顿时有了主意。 “也就是说，只要有合适机器，你的工程师就能到迦沙组装和维护，对吧？” 李玟龙缓缓点头，有些不明所以。 “如果是从那几个厂子里采购的，都不用看说明，我的人就能搞定。” 林祥大手一拍，“好，那就下订单吧，不过最好要尽快，我要现成的！” …… 海上的夜风有些凛冽。 红豆搬来一张躺椅，裹着一层毛毯，享受着这凛冽的宁静。 晚上的星空也格外漂亮。 从离开迦沙算起，他们已经航行了一周。 速度不快，主要是为了避开沿岸国家的海岸警卫队之类的，这是走私船的通用做法。 不过，在通过运河，驶入苏伊士湾后，货船总算是开始提速。 计划出现了些微变化。 如陈船长所说，这一段航线很危险。 海盗是一回事，但沿岸国家的海上警卫队也是强大的威胁。 别忘了，他们这是一艘走私船…… 表面上他们当然有齐全的手续和准备，但要是被细查，光是他们出现在这和报备上不同寻常的航线上，就没法解释了。 因此，为了避开警卫队，他们不得不偏向于更隐蔽的航线。 好在他们的目标速度也不快。 红豆呼了口气，热量在夜晚凝成一股雾气，被风吹散。 “红豆，别躺着，该干活了！”阿海大声嚷道。 闻言，红豆只好结束了自己的观星计划，起身走回船舱。 里面亮着灯，船长、马克，以及阿海都到齐了。 “阿占呢？”红豆问道。 阿海打了个哈欠，“刚刚还说晕着呢，去吃了药，估计已经睡着了。” 陈船长咧嘴，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着说道：“抱歉，货船小，是比较颠簸的。” 晕船的毛病因人而异。 阿占身体素质不至于这么差，只不过为了尽可能地走私货物，货船极致地抛弃了一切舒适性的东西。 就连睡的，都是固定好的铁板床，更不用说那股挥发不去的油料臭味。 终于，在第五天的时候阿占彻底扛不住，吐了一天后，倒下了。 而晕船药其实就和安眠药差不多，把人吃睡着了，自然就不会再介意颠簸的问题。 红豆耸了耸肩。 “那他应该是没办法一起行动了？” “除非他这两天能好起来，不然就让他好好休息吧。”马克答道。 红豆一愣，转而一抹惊喜的笑容涌上她的脸庞。 “有目标的消息了？” “没错，就在这两天。” 马克利落地摊出地图。 看得出来，这几天漫无目的的航行让他也憋闷了。 “货轮正在排队通过运河，预计十六个小时后抵达苏伊士湾，我们要提前找好伏击的地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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