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皮心下杀意又起，但想起现在自己杀人有价了，就像喜七说的一样，杀人没有好处时，为什么要做？ 眼前这个店小二杀了得不到什么好处，没有好处的杀人，如果不是很方便还会带来麻烦，他也不愿意做了。 这店小二最好还是别在合适的地方被自己遇到。 “小二，他是我的客人，并不会影响了你的生意，不要为难他。”林若言放了一块大洋在桌子上。 陈皮和小二的眼光都望向了桌子上的那一块大洋上。 陈皮心下有一股愤怒生出，自己天天摆着一百文杀一人的牌子都没有人愿意光顾。 这个女子随手掏出的一块大洋却能抵上他杀十个人的价格。 老天为什么这么不公平？ 小二扭头看着柜台那里掌柜的点头示意，也不再阻拦陈皮的进入，而是走到林若言这里，点头哈腰的将桌子上的那块大洋收起。 又拉起一旁的条凳，用肩上的白色毛巾擦了擦，示意陈皮坐在这里。 陈皮大大咧咧的坐下，将牌子靠在八仙桌上。 “这些饭菜我还没动，你随便吃。” 可能眼前这少年见过太多的冷眼，神色冷漠，双眼中带着一种孤狼般的狠厉。 衣着破烂，但是打理的很干净，并不像城中见到的那一些头发都快拧成一根土豆条的乞丐。 陈皮冷冷的看了林若言一眼，没说一句话，也没客气，拿起店小二送过来的筷子杯碟就去吃桌上的那些饭菜。 这时身后的条凳响起，那两个人今天的消息探完，酒也喝完了，起身就要离开。 “够吃吗？还需要添一些饭菜吗？”林若言温声问他。 陈皮眼皮抬了一下，看了她一眼。 蠢的清澈透底。 眼底看不出有任何的怜悯和想法，只是单纯的问够不够他吃。 心下有焦躁再次升起，但想到是自己潜在的客户，还是说了一句“够了。” “小二，结账。”那两个人并没有结账，而是向门口那里走去。 店小二很快就过来，看了那两人一眼也并没有阻拦。 “他们两个吃饭不用结账吗？”别看是大堂，点的这些饭菜也并不便宜 ，要了林若言五个大洋。 店小二往门口快速的看了一眼，又看在林若言温和给钱也大方，刚才那块大洋里也有他的提成。 见她是个软和的小姑娘，也没有那些贵人的坏脾气份子上，压了很低的声音对林若言说道。 “那两人是黄葵帮的探子，常年挂账，姑娘，我看你口音面容都很生，还是单身一人，最近江边不太平，结账后早点进城。” “谢谢小二哥的提醒，我知道了，这个是我的小兄弟，我有事先走了，麻烦你照顾一下。”林若言微微一笑，这个店小二倒是很有良心。 “小姐放心，您慢走。”林若言称呼的客气尊重，让店小二很舒服，更别说还是人家付过钱的。 林若言点头致意，起身朝着走到门口的两人追去。 “姑娘，且慢。”后面有人高喊。 已经走到门外的黄葵帮两人听到熟悉的声音停住了脚步，发现说话的正是管着他们这些钱财的账房之一，是搬舵先生的手下。 林若言见状也只好装作好奇转身往身后看去，却见楼上奔下来一个戴着瓜皮小帽的中年男人朝着自己走来。 “姑娘，我家主人有请。” “不认识，不去。”林若言转身要走，见门口那两人先是呆愣的看着自己一会，又将目光挪到了后面的中年男人身上，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动了几步，似是在看热闹，却堵住了林若言要行进的门口位置。 这两人好似认识戴着瓜皮小帽的男人。 店小二一看糟糕，有心想上前打个圆场，却被一旁的掌柜按住了肩膀。 “这种事你见的还少？要怪就怪这小姑娘长的这么俊还一个人招摇过市，黄葵帮那群水蝗的心狠手辣你又不是不知道。” “姑娘，我家主人只是见姑娘一人在这满是粗卑糙汉的大堂中太不自在，不忍姑娘被这些浊息污扰，特意避开，让出包间方便姑娘用餐的同时，还能欣赏到江上的美景。”中年男人文绉绉的说道。 陈皮冷眼看着，又吃了一口菜，百平楼还是他第一次进来，跟他吃的红汤下水味道相比好过太多。 “就是啊，姑娘，我他家主人可是风雅之人，最是怜惜弱小。”门口的两个男子起哄说道。 看来眼前这个中年男人和他口中的主人跟黄葵帮有很大的关系。 这两个人在这个戴着瓜皮帽的男人下来后，不止没走，还能看得出他们的站位，随时变换，能堵住她出门口的大部分位置。 那个主人地位恐怕不止跟黄葵帮有关系，更是在眼前这些人的位置之上。 大堂起哄的人越来越多了。 林若言眼波流转，环视大堂中那些露出兴奋或猥琐或交头接耳，或站起身看热闹的男人们一眼。 忽而唇角一弯，浅浅一笑，这一笑仿若漫山花开，遮住了眼中升起的杀意。 “走吧，我会好好谢谢你家主人的。”林若言转身跟着那个中年男人朝楼梯方向走去。 陈皮看着原本清澈的眼底随着这一笑，亮的惊心动魄起来。 心中焦躁更甚，这种奇怪的烦躁跟他杀人之前的那种感觉差不多，却又清楚的知道不是杀心。 他用袖子随便擦了一下嘴，拎起那个靠在八仙桌上的木牌站起。 在满堂的目光注视下，拦在了林若言身前，将那牌子竖着立在林若言眼前。 林若言愣了一下，那磨损很多的木板上正用红漆写着六个字。 一百文杀一人，字同样也磨损了许多，但还能看出是很漂亮的瘦金体。 前面的账房先生察觉到了身后的不对也跟着转过身来。 “饭也吃了，东西给我。”林若言语气不满的朝着陈皮说道，直接上手去掰。 林若言拉住了陈皮没拿招牌的那只手，宽大的袖子遮掩住了她的动作，又用只能两人听到的低音快速说道。 “我不要你杀人，帮我带给春泗他们一句话，去城中的临水客栈躲好，十块给他们，十块是雇你保护他们的报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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