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起身来，嘴里带着哭腔的嘀咕，“……丢死人了！”</p>
简厌浅浅的笑了。</p>
“好，你不会哭。”</p>
“这是我们的秘密，不告诉别人。”</p>
悲伤是一现的昙花，余韵却缠绕在人的目光中，占据极大份额，剥不除摘不掉。</p>
你去看他的眼睛，尤其是刚流过泪的。阳光开朗人的泪就会被迅速回转的高扬情绪掩盖，自愈能力很强；而消沉阴郁的人却只会哀上添哀，像是有凉水浸染世间万物，光亮都凄凄让人心生震颤。</p>
她从前的心理医生说，从一个人真情实感哭出的样子，就能看出他内心大抵是个什么境况。医生让她在崩溃时照镜子，她一次次从模糊的泪光中看到一张扭曲的脸，起初脸上是嫉妒，后来却变成了荒草般芜长的恨意。</p>
她此刻看着佟怀慕，仿佛能触及一些不同于平日看到他的神情——自卑，不配得。</p>
分明是眼高于顶的少年，眼泪却哀凄压抑，不难想象平时他的情绪都是在一种什么状态。</p>
或许有些时候喜怒哀乐都能装出来，但这一刻的佟怀慕，若清水出芙蓉般，卸去所有雕饰，心境一览无余。简厌又曾有相似的情绪，格外能够看清。</p>
她说：“我们约定好，除非万不得已，不要再与别人起争执甚至斗殴。”</p>
“如果……我喜欢呢？改不了呢……”</p>
他说话仍然断断续续，哭的要打嗝。</p>
“如果你真的想格斗之类，我给你找专门的老师陪练。别墅健身房旁边的那个空的器材室就可以改造一下，这样能保证你不会受伤。”</p>
她知道有放有沙袋的发泄室，但场地并不符合格斗需求，所以才提出改造器材室。将他的对打架的依赖渐渐合理化替代成格斗。</p>
有些东西一时间很难改掉，需要慢慢来。</p>
用另一种方式代替是最好的方法。</p>
就像成年人戒烟。她当时帮司衍琛戒烟，也是先用糖代替……以至于当时不论穿什么衣服，口袋里总会存着一只棒棒糖。</p>
“简厌……”</p>
简厌一怔，因为她是长辈，少年很少直呼她的名字。不解的问：“怎么了？”</p>
“你为什么要对我好？”</p>
佟怀慕握着纸巾，被泪沾湿的睫毛下压，头也低低的，声音像是被砂纸打磨过般沙哑，隐约能听见闷闷的带着哭腔。</p>
“你忘了？你一个周前问过一次了。”</p>
“就算…你要呆在佟家，不跟我吵闹，可没必要这样。我爸妈都不管我死活，你一个外人干什么对我这么好……”</p>
这句话一出口，他便后悔了。情绪褪去，只剩苍白。</p>
他害怕，她听了他原来这么不受宠之后也不愿意接近他了……</p>
没想到，女人语气幽幽的说，“原来我在你心里一直只是个外人呀？”</p>
“不……”</p>
他慌张抬起头来看她，想要反驳却觉得说不出口。只剩一双焦灼的眼，苍白倾吐自己口不对心的自卑本质。</p>
却蓦地被她的笑捕猎，觉得自己好像掉进了陷阱，后头一看无路可退。</p>
少年恼羞成怒，“有什么好笑的！”</p>
“既然我不是外人，那就算你的小妈。小妈也占个妈字，我又不可能有自己的孩子，把你视若己出再正常不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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