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颦颦

贾母介绍完了贾珹后，微笑着将贾宝玉拉到身边来，亲切地说道：“快来见过你姑姑。” 贾宝玉恭敬地向贾敏行了一礼，眼神清澈明亮，嘴角挂着一抹温暖的笑容。 贾宝玉生得面如冠玉、眉目如画，与贾代善颇为相似。 这样俊美的容貌，使得他在长辈们面前格外讨人喜爱。 贾敏看着眼前彬彬有礼的侄子，心中不禁生出几分欢喜之情。 其实，贾敏对贾宝玉早已有所了解。 早在宝玉刚刚降生之际，贾母便迫不及待地给远在他乡的女儿贾敏写信，字里行间充满了对这个孙儿的喜爱之情，并着重描绘了他的神奇身世——含玉而生。 从那时起，贾敏心中便对这位未曾谋面的侄儿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后来，贾母每次给贾敏写信时，几乎都会提到这位被寄予厚望、将来必成大器的贾宝玉。 而在林黛玉出生后，贾母更是与贾敏私下商议，希望能将这两个孩子撮合在一起，成为一对佳偶，如此一来可谓亲上加亲。 尽管贾敏内心深处对贾宝玉的生母王夫人心存厌恶，但她十分敬重自己的二哥贾政，因此对贾宝玉也格外关注和重视。 在她看来，亲上加亲未尝不是一件美事。于是，贾敏对这门亲事渐生期待之心。 而且林黛玉从生下来就体弱，贾敏怕把黛玉嫁到别的人家会受苦，只有嫁回娘家她才能放心。 两个人口头约定了这门亲事，现在看到贾宝玉，贾敏是用看女婿的眼光去看他。 只见他举止有度，样貌不俗，因为今日见客，打扮的特别隆重。 贾宝玉头上戴着束发嵌宝紫金冠，齐眉勒着二龙抢珠金抹额。 穿一件二色金百蝶穿花大红箭袖，束着五彩丝攒花结长穗宫绦，外罩石青起花八团倭锻排穗褂，登着青缎粉底小朝靴。 面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晓之花，鬓若刀裁，眉如墨画，鼻如悬胆，睛若秋波。 真是一副富贵长相。 虽然贾宝玉比起气质出尘，样貌精致清冷的贾珹差一些，可是放在外面也是翩翩公子的模样。 刚才贾宝玉和林黛玉小声说话，贾敏也注意到了，看着贾宝玉对黛玉温柔细心的样子，心里对贾宝玉更是满意。 刚才贾母提到贾珹已经熟读四书五经，贾敏便认为贾宝玉应当也读了不少书籍，于是按捺不住内心的好奇，开口问道：“宝玉啊，近来在读什么书呀？” 贾宝玉听闻此问，脸上流露出一丝不悦之色，微微抿了抿嘴唇。 这位看似柔弱美丽的姑姑，竟然也如那些迂腐文人一般，满嘴都是文章学问之事。 果真是女子嫁人之后，便变得如同死鱼眼珠般无趣，心中所想唯有功名利禄罢了。 尽管心中颇为不满，但贾宝玉终究还是知晓基本的礼数，他毕恭毕敬地回应了贾敏的问题。贾敏听后，对这答案尚算满意。 一旁的贾政见状，轻轻捋了捋自己的胡须，暗自思忖道：“这孽障倒也还算识趣，未曾胡言乱语些什么‘国贼’、‘禄蠹’之类的话语。” 贾母自然将贾敏眼中的满意之意尽收眼底，她心头一动，不禁觉得这两个玉儿当真是极为相配。 于是她一左一右地搂住贾宝玉和林黛玉，脸上洋溢着慈爱的笑容，轻声打趣道：“黛玉啊，方才你同宝玉在聊些什么呀？瞧你们俩这般要好，倒真是趣味相投呢！” 话音刚落，只见林黛玉那张俏脸瞬间泛起一抹羞涩的红晕。 她微微低垂着头，声如蚊蝇般嗫嚅道：“表哥方才询问我读过哪些书籍，以及日常里喜好玩耍些什么。” 两个人说小话被抓包，林黛玉有些不好意思。 此时此刻，贾宝玉的目光紧紧锁住林黛玉那因害羞而涨得通红的脸颊，整个人再次陷入痴迷之中。 须臾，他回过神来，赶忙插嘴道：“祖母，我初见林妹妹时便倍感亲切。方才与妹妹提及，她尚无表字，故而我已为其取好一字。” 听闻此言，贾母不禁流露出饶有兴致的神情，而一旁的贾敏亦未出声阻拦贾宝玉继续说下去。 毕竟，按照礼数而言，赐予女子表字乃其父或其夫之事。 然而，贾敏对于贾宝玉这位未来的姑爷颇为满意，也想看看他到底取了什么字给黛玉。 贾宝玉看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他的身上，顿时更加兴奋，“我给林妹妹的表字是颦颦二字。” 系统听到这话呸了一声，[珹哥，颦颦这两个字真是诅咒啊，你帮我骂贾宝玉。 要是你能收拾贾宝玉一顿，我有好东西给你，是高武世界的秘籍，学的好了也能以武入道。 这个世界承受不住修真者，但是可以学武，学的好了铜皮铁骨，气血旺盛，还能延年益寿。] 贾珹目光一闪，二代就是有实力呀，高武世界的武功秘籍，他势在必得。 看来系统还是挺有实力的，要是不把系统的小金库都掏出来，贾珹自己都会唾弃自己。 在林黛玉进贾府后，系统就在他脑子里絮絮叨叨，贾珹一直忍着，还表现出对林黛玉的冷漠，就是为了系统主动给出好处。 没想到系统给了他一个大惊喜。 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能够找到修仙之法，如果有了这本能够延年益寿的秘籍，他就有足够的时间去做自己想做的事了。 贾珹弯了弯眼睛，得意自己又一次套路了地主家的傻儿子。 [统哥，咱们这关系你说那话就见外了，我看宝玉最近是有点飘，确实应该吃点苦头。] 贾珹凑近贾宝玉，有些好奇的问道:“宝玉哥哥，你说的颦颦二字是怎么写的？是哪个颦？有什么寓意？” 贾珹靠贾宝玉很近，他没有任何收敛的去吸收贾宝玉的气运。 贾宝玉的气运值很快就缺了一大块，一会儿估计要倒霉了。 系统有些幸灾乐祸，[让他倒霉没啥意思，最好套麻袋打他一顿，让他觊觎林妹妹。] 贾珹拒绝，[你的手段太粗糙了，你等着看戏吧，看我的。] 他才不会自己动手去打贾宝玉呢，影响他神兽的形象，他最擅长借刀杀人。 不用脏了自己的手，还能做成想做的事。 贾珹不再理会系统的叽叽歪歪，而是用期待的目光看着贾宝玉。 贾宝玉有心卖弄，特意提高嗓音大声地说道：“《古今人物通考》上说，西方有石名黛，可代画眉之墨，况这林妹妹眉尖若蹙，用取这两个字，岂不两妙！” 林黛玉忍不住眉头皱的更紧，这颦字好像不太吉利呀。 他的话音刚落，屋内原本轻松愉悦的氛围瞬间变得凝重起来，空气仿佛都凝结了一般。 贾敏脸上露出些许不悦之色，心中暗自思忖：贾宝玉怎能如此轻率地选用这样一个不祥的字眼作为自己宝贝女儿的表字呢？ “颦”字意味着皱眉，世上又有哪个做父母的不期望自家儿女能够一生平安顺遂、快乐无忧呢？ 而这个所谓的表字非但没有带来美好的祝愿，反倒像是一种恶毒的诅咒。 贾母见状，脸色也微微沉了下去，显然对于宝玉此番行为感到有些不满。 在她看来，宝玉此举实在过于荒唐胡来。于是，她赶紧出来打圆场道：“宝玉啊，这女孩子家取表字可是件大事，须得等到及笄之年时，再由其父亲自定夺才行。 所以呀，关于此事你就不必再提，这颦颦二字也不适合做女子表字。” 在这个世界，贾母对于贾宝玉没有那么的包容，如果放在贾珹并不存在的那个世界里，情况或许就大不相同了。 没有贾珹的世界里，贾母对贾宝玉可谓是百般纵容、万般宠爱，全然不会认为贾宝玉给林黛玉取字有何不妥之处。 贾母不仅不会责备宝玉，反而会欣然接受，并亲昵地称呼林黛玉为“颦儿”。 但是这个世界贾珹来了，他已经成为了贾母心里最重要的孙子，贾宝玉的地位一降再降。 被贾母无脑宠爱的人变成了贾珹。 贾珹眨巴着一双大眼睛，眼中带了一点属于孩童的好奇，他追问道：“宝玉哥哥，这《古今人物通考》是何书籍啊？我怎么从未听过呢？” 贾宝玉此时心慌意乱，面对贾珹的质问，竟然变得结巴起来。 他本是一时口快，无意间将自己所看的闲书说了出来，此刻懊悔不已。 这《古今人物通考》不过是一本讲述些野史逸闻的人物传记，登不上大雅之堂。 贾琏这突如其来的一问，令贾宝玉瞬间陷入了极度尴尬的境地。 他呆呆地站在那里，面红耳赤，仿佛被定住了一般，半句话也说不出来。 而当贾宝玉与贾珹四目相对时，看到的却是对方那张纯真无邪的脸庞，心中不禁暗想：珹哥儿可能是单纯的没有听过这本书，应该不是故意为难我。 然而，目睹着贾宝玉如此窘迫的模样，系统却忍不住笑出了声。 此时，贾政则恶狠狠地瞪着贾宝玉，脸色阴沉得如同锅底一般，显然已经愤怒到了极点。 若不是考虑到今日贾敏刚回家，恐怕他会毫不顾忌在场众人，立刻对贾宝玉施以严惩。 因为这个小插曲，贾母也没了心情继续和众人寒暄，草草的把贾政等人介绍给黛玉，让她把这些亲戚认识一下，然后就把众人赶走了。 迎春低眉顺眼听话的离开，走之前还偷偷的瞄了贾赦一眼，看见父亲的注意力都在贾珹身上，迎春有些羡慕。 探春却心有不甘，她还有好些话没说呢，今天算是白来了。 虽然她年纪尚小，一团孩子气，但是心眼可不少。 探春在王夫人身边生存，如果不早熟一点，作为一个庶女可能连骨头渣子都不剩了。 探春本想在这种场合为自己争取一下利益，她看出了祖母对林黛玉的重视，就想以陪伴的名义陪着林黛玉住，离开王夫人身边一段日子。 自从王夫人进了佛堂后，探春的日子也越来越难过了。 每次王夫人听说贾政歇在了赵姨娘屋里，王夫人就会命周瑞家的去磋磨探春。 金钏嫁给周瑞后，性格也发生了变化，越来越像死去的那个周瑞家的，心思狠毒了许多。 周瑞家的也不使什么过分的手段，只是让探春抄写经文。 探春字还没识几个，就开始依葫芦画瓢的抄经了，她的骨头还没长成，整日抄经，日子过得苦不堪言。 探春过得不好，赵姨娘也心疼，她一心疼就跟贾政闹，想把探春接回来抚养。 但这时探春却不乐意了，她虽然小，但是也知道了养在夫人身边的庶女和养在姨娘身边的庶女是不同的。 她还想着讨好王夫人，将来能记在王夫人名下呢。 成嫡女以后，将来就能像元春一样入宫当女官，如果被皇子阿哥们看中了，她就可以一飞冲天，再也不做低贱的庶女了。 这些话都是她的奶娘跟她说的，探春深以为然。 结果她准备好了一肚子的话都没说，就被贾宝玉给破坏了。 探春低下头隐藏住眼中的愤恨，跟着众人一起走出了荣庆堂。 大家都走了，贾珹却被留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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