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时章请来了宁洲城最有名的大夫。 裴月姝让所有人都出去,独自让大夫看诊。 几人虽然疑惑但也听话离开。 那大夫姓刘,得知这位夫人身份不一般,一向对自己医术自信的他都有些担心起来,生怕会得罪什么人。 刘大夫细细诊脉,可眉头却是越皱越紧。 “大夫,你只管实话实说,我不会为难你。”裴月姝看出他的犹豫。 她现在的身体本就不适合怀孕,哪怕经过调养也不过短短几月时间,哪能这么快就治标又治本。 大夫道,“想来夫人已经知道自己已经有孕一月。” 裴月姝点头。 大夫叹气,“这个孩子对于夫人来说,可能来得不是时候,或许再晚些时日就好了。” “有什么问题吗?” “夫人正值调养身体的时期,若是身子好了,自是没有问题,偏偏夫人的身子尚未疗养完全,此时有孕无异于提前超支夫人的身体,怕是很难保住啊。” 裴月姝的心口像是堵了什么东西。 她不信她在喝药泡药浴的这些日子,霍弛身边的那个大夫没告诉他这些事情。 可偏偏就是发生了,还凑巧地怀上了。 霍弛啊霍弛,她该说什么好呢。 “夫人也别伤怀,事情或还有转机,夫人可否让老朽看看您之前用的方子?” “刘大夫,此事你先不要声张,若是他们问起,你就说我只是舟车劳顿,至于方子,我过些日子再给你。” 刘大夫点头,写下一个安胎的方子就离开了。 只是走之前还不放心,“夫人千万不要拖太久,最迟别超过三个月。” 裴月姝静坐了片刻,让夏音将挞拉公主寻来。 她还没说什么,挞拉公主就先道,“太后,这次您脱困,也有我们挞拉一份功劳,霍太尉夺走了我阿爹的佩符,那东西相当于贵国的玉玺,其重要程度自不必阿茹娜多说,霍太尉用这块佩符威胁阿爹为他办事,希望太后能为我们部族从霍太尉手里拿回。” 裴月姝道,“我大晋向来对域外各族礼重有加,只是上次挞拉伙同燕王造反,这件事,挞拉王是否先得给大晋一个合理的解释。” 挞拉公主吃惊地看着裴月姝,“太后还不知道吗,我族佩符几年前就丢了,我阿爹造反,也是被霍太尉威胁。” 挞拉公主也是前不久收到阿爹的信方才明白的。 她爹当时将她派来出使大晋,其实是让她悄悄接近霍弛寻找佩符,没想到霍弛根本不为美色所动,不仅如此还把她师父搭了进去。 挞拉王无可奈何,只好按照他的吩咐与燕王一同造反。 可霍弛非但不归还佩符,还将他的几个儿子尽数杀死,这也是为什么他如今宁愿和霍弛撕破脸的原因。 裴月姝嘴角勾起一丝笑。 原来如此,他早就计划好了一切,就等季氏上钩,甚至连和她的争吵都是计划中的一环,只为顺理成章离开京城,他好用最快的速度带兵攻下汝阳。 如今看来,汝阳的战俘和一切战利品,说是说都上交了朝廷,可谁知道他留了多少呢。 至于旁人做的一切,对于他而言不过都是笑料罢了。 而如今,他这样轻而易举地放自己离开,又是在图什么? 挞拉虽然收留了那名刺客,但毕竟和当年崔氏的事无关。 可霍弛那样的人哪怕今后不再需要挞拉王的帮助,他也不会留下一个对他生恨的家族。 挞拉王和挞拉公主都会死。 只看他会如何利用了。 裴月姝将这些话说给了挞拉公主听,挞拉公主脸色惨白,霍弛的手段她是清楚的。 “求太后救救我和我爹!”她跪在地上,如今能和霍弛对抗的就只有太后了。 她无比理解裴月姝想逃离霍弛的做法。 霍弛这样的心机深沉之辈,谁敢与他交心。 更何况,如今的江山还是小皇帝的,他若是起了心思,那太后和小皇帝该如何自处? 若换做是她,即便只有几成的把握,她也要去拼上一拼。 只要赢了,这天底下就再也没有人可以骑在她头上,还要男人做什么? 裴月姝将她扶起来,“我并无十足的把握,若说是我救你们,不如是你们救自己。” 挞拉公主不解,她在挞拉公主耳边说了几句话。 挞拉公主面露惊愕,但还是朝她行了一个挞拉族的礼,“完颜一族定不辱使命。” 她起身离开,却有些不好意思地折返回来,“太后,若是此事结束,阿茹娜能不能摆脱你一件事。” “关于周时章?” 挞拉公主嘿嘿一笑,“我知道周时章心中的人是你,不过也没关系,我想与他联姻不过是希望能和太后结为姻亲,相信在太后执政的这些年,大晋和挞拉都不会发生战争。” “他虽是我表弟,但此事我不会替他做主,公主若想联姻,京城中还有很多人可供挑选。” 被拒绝了挞拉公主也不气馁,她就不信她慢慢啃还啃不下那根硬骨头。 当天她就离开了宁州,周时章虽然很感激她救了自己,不过她缠人的功夫太强了,周时章每每看到她就头疼。 在宁州住了莫约半个月,太后获救的消息传了出去,有人信也有人不信。 时隔这么些日子,裴月姝收到了京城送来的信,长极的,宫里人的,贺兰辞的,还有周府和裴府,每一封都道尽了关切。 她一一回了信,这时徐崇良来禀报。 司倾羽消失,乱党没了主心骨,霍太尉带兵斩杀了五万兵卒,剩下的人四处逃散,已经不成气候。 看来徐州一战也要落下帷幕。 只是裴月姝和霍弛都知道,这不过是个开始。 “霍太尉今早传来了文书,请太后过目。” 周时章一听到霍弛的名字就立即变了脸色,显然是恨他恨到了极致。 裴月姝接过,霍弛用词妥当,就是寻常臣下关切太后之语。 他还在文书中说了,徐州大战还有很多事需要他处理,他这才无法亲自前来拜见太后,不过他为太后备了一份礼物。 徐崇良道,“太尉大人让人拉了一车东西过来,就在门口停着,看样子是药材。” 裴月姝捏着文书的手微微泛白。 但徐崇良还说,太尉大人甚至送了一个听说医术超群的大夫过来为太后调养身体。 现在她完全确定霍弛知道她有孕。 怪不得他会放自己走,呵。 就连她自己也是不久前才发现有孕,他是如何知晓?难道这也在他的算计之中。 她让徐崇良退下,至于大夫和药,她都留下了。 周时章见她脸色不对,过了一会才说起司倾羽的事。 司倾羽虽然能逃出来,但他的家人和好友还在那些人手里,他必须回去。 而他抓拿裴月姝也是那些人下达的命令,跟随他的人都死了,那些人自然不会怀疑他已经背叛了他们。 即便怀疑,他们现在也还需要他这张脸东山再起。 周时章派了不少人跟着司倾羽,就是等着那些人出现。 “让司倾羽是徐州城,那些人不会眼睁睁看他死的。” 周时章明白了,立即下去安排。 他一走,裴月姝坐在椅子上,手轻抚着小腹,这半个月的犹豫已经让霍弛得逞了。 他知道她还是不忍心杀了他们的孩子。 他可真狠啊,竟然这样试探。 若她真的动了手,他便不会再留情,是死还是囚禁都只是他的一念之间。 可是她没有,他就立即派出了人满心欢喜地想迎接这个孩子的出生,多可笑。 原来他那日说的话是这个意思,他是可以让自己做出抉择,但这个孩子的存在必然会影响她。 她总不能将他留在宫里,结果还是不得不妥协。 只是片刻,她的脸色和语气都恢复了平和,“把那从徐州送来的大夫叫来。” 秦楚进来的一路都颇为忐忑,他觉得少主这事做得委实不厚道,还把他送过来,就不怕太后一气之下把他宰了当花肥吗。 好在没人对他动手,他恭恭敬敬朝裴月姝行礼问安。 虽然裴月姝脸色无虞,但他还是敏锐地发觉她脸上散发出的倦意。 药膳他已经熬好了,他递给她,她也平静接过,默默饮下。 秦楚心中啧啧几声,觉得十二说得一点没错,少主在感情上的确是糊涂了,哪有这样疼人的。 等裴月姝放下药盏,秦楚方才小心翼翼问道,“太后可有什么话要带给太尉大人。” 裴月姝看了他一眼,秦楚仿佛看到了翻版的少主,僵在原地连眼珠子都不敢动了。 他反应过来,行完礼就离开了。 一路上都在绞尽脑汁地想,该带点什么话给少主才会让他满意。 他走后没多久,夏音已经从他那拿到了药方子,裴月姝让她交给刘大夫。 又过了半个月,司倾羽那边终于有了动静。 不仅周时章派人盯着,霍弛同样,而且还是亲自出马。 他们眼睁睁看着司倾羽被那些人带走,在一路跟了上去,不知不觉已经出了徐州地界,再往南边走就是一片毒林和瘴地。 把司倾羽带走的人并不是中原人,他们说的话他从未听过。 不过里面也混着一些中原人,其中的首领正是那位何尊者。 “你们要带我去哪?我戏台的人呢?” 他们连看都不看他一眼,司倾羽忍无可忍只能拔出了一个人剑,对准何尊者。 何尊者朝他一笑,他的牙龈竟是黑色的,他弯着右臂,只是弹了弹手指,上面就爬上了一条拇指粗的黄金蛇。 司倾羽眼睛都看直了,也猜到了这些人的身份。 “你可知道因为你我们损失了多少人,现在你还敢来责问我们?” 何尊者鲜少开口,原来是因为他的中原话讲得并不是很好。 “你们是南蛮人?” 司倾羽这些年走南闯北,也算是有些见识,不过听说南蛮人善养蛊,性情阴暗狡诈,鲜少会从他们的地界出来。 怎么他们还利用起前朝太子的名号妄图大晋的江山呢? “是有如何,你最好老实一点,主子让我带你去定州,到了那边,你应该知道怎么做。” 不就是和先前一样,弄虚作假,欺骗百姓追随他这个假冒的前朝后裔。 若不是为了他的家人朋友,他就是宁愿死也不会去做这样的事。 “你们主子是谁?你们究竟要做什么?” “李安,你们不是有句话,叫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吗。”何尊者嘲讽道。 两年了,李安险些忘记了自己真正的名字。 “我要见见他们,否则我连他们是生是死都不知道,还怎么安心为你们做事!” “等你到了定州自会见到。”何尊者眉眼间透着不耐。 可这样的话李安已经听了无数遍。 此时此刻,他才发觉自己是多么的天真。 他只是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人,只因眉间这颗痣,就被人盯上。 拿捏他不过只是他们动动嘴皮子的事,且到了如今,他的家人和朋友们大概率是已经死了。 对付普通人,哪需要那么多的心力。 “都出来吧,我不想再探了。”他绝望地闭上眼睛。 现身的不仅有周时章派来的人,还有霍弛,他竟亲自来了。 李安趁着混乱之际,丢下一枚雾弹,消失在了原地,他这一走,周时章派出的那些人也没有久留,一点和霍弛争抢的欲望都没有。 “南蛮人,呵。” 霍弛没想到这些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竟然也妄图进军中原。 那何尊者也认出了他,吓得手中的蛇都险些掉了,哆哆嗦嗦地说道,“你你怎么在这里?” 可接下来他就说不出话了。 按照霍弛的吩咐,南蛮人全杀了,只留下那几个中原人。 原本他们还死活不招供,但暗七从那些南蛮人身边摸出了一些瓶瓶罐罐后,他们就老实了。 “我们效忠的是明瑞太子,他是前朝太子嫡孙,这江山迟早要还给大周!” 原来他才是司倾羽。 “我们太子”那人话还没说完,霍弛就斩下了他的头颅,如今已知人定州,那就都好办了。 “少主,秦楚传来的密信。”暗四接住一只信鸽,从腿上取下纸条交予霍弛。 霍弛急忙打开,只是匆匆几眼,脸上的杀气就荡然无存,嘴角都忍不住上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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