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连那样的话都说得出来，原来自己竟这般碍他的眼。
柳疏恰好沐浴出来，成越稍一动，立马就发觉窗外有人在偷看，且不说能偷溜进皇宫的人普天之下都找不出几个，细算算日子，窗外之人的身份也昭然若揭。
柳疏偷偷笑了下，没有戳破此事，反倒寻了个由头，将殿内的人都支了出去，不动声色地方便对方行事。
成越在窗外偷看了一会儿，见殿内渐渐没了人影，柳疏也不再出声，踌躇片刻，小心翼翼地推开窗子，溜进殿内。
柳疏侧躺在榻上，阖着眸，呼吸平稳，显然是睡着了的模样，床帷没有放下，手边摊着本书，想来是累了一天，看着书便睡着了。
仔细一看，连沐浴过后的墨发都没晾干，带着湿热的水汽，随意披在肩上，被子也盖得像没盖一样，大半身子都晾在外面。
寝衣也穿得凌乱，领口大张着，半边肩膀都露在外面，宽大的袖口中露出的一截手腕纤瘦白皙得过分，想来是睡得不错，五官柔和下来，整个人都透着种难以言说的温软。
但此时已过了中秋，柳疏又常年浸在书房，以他那身子骨，这样睡一夜，明日指定要着凉的。
他这般尊贵的身份，自己顾不上自己的身子就算了，那帮侍从竟也分毫不上心，真不知道养他们做什么用的。
成越虽来气，可仔细想想却也明白，柳疏睡觉时向来不喜欢身旁有别人打扰，就算侍从想提醒，也是有心无力。
熟睡中的人倒看不出从前那般冷酷绝情的模样，柳疏的五官原就生得优越，此刻哪怕阖眸睡着，也不难看出，四年过去，彼时刚刚及冠的年轻帝王，如今越发风姿无双。
许是刚沐浴过，唇色被水汽熏蒸得比平日艳上一分，鼻尖透着红，白玉般的脸颊也透出一层云霞般的粉意，成越一恍神，险些就随着自己的心意，吻了上去。
那双唇近在咫尺，眼看两人之间便再无一丝缝隙的瞬间，成越骤然清醒过来，后退一步。
幸而寝殿内铺了厚重的地毯，他虽一时不慎，也没有闹出什么动静，惊动门外的守卫和侍从。
柳疏看着像是睡得很沉，也没发觉什么。
成越怔忡片刻，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可笑。
他原以为，自己会更恨柳疏一些才对。
可当真见到对方，却又开始满脑子胡思乱想，自顾自地担心，又自顾自地动了情。
正如数年前，柳疏不过随意和他玩玩排遣寂寞，他也自顾自地一头栽了进去，至今无法自拔。
其实起初他溜进皇宫时，甚至动过将柳疏绑回北狄，让他再无法只将自己当作玩物的念头。
可成越也明白，若是他真的这么做，定然是会触及柳疏的逆鳞，两人之间的关系，只怕会跌到比形同陌路这四年还要冷的冰点。
成越也觉得自己可笑，明明两人之间都到了这一步，他竟还在幻想那一点微不足道的可能。
将人绑走是不可能了，再待在此地也无甚意义，成越深深叹了口气，转身打算离开。
榻上的人却缓缓睁开了眼，声音透着种不切实际的缥缈，甚至还带了一分难以察觉的哑意。
“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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